文/等风来哎
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初识纳兰,并非源于白落梅的《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一书,而是那句辗转百年风霜偶识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真正走进他,了解他,感受他,即才是她的《西风》了。
不似所谓史书上的呆板,僵硬,高深莫测。全书用了最纯粹,干净的文字去讲述纳兰短暂,孤寂而又非同凡响的一生。
作者笔下的纳兰,水汪汪的流淌着一股子鲜活,多情,敏感,才华横溢却又多愁善感。仿佛一个真实而完整的纳兰本就赫然立于眼前: 与爱妻恩爱缱绻,与友人品茗作词,与帝王出巡狩猎,于双亲膝下承欢。隔着时间、空间上的距离,穿越百年,以最清醒冷静的旁观者,局外人的身份去揣度一个薄命才子的各种境遇与心境。
出身于富贵之家,食山珍享繁华,常伴天下之主左右,金屋藏娇美贤惠之妻。于外年少成名,名冠天下。也许,如茨威格所言: 命运对你的馈赠,早在暗中标好了价码。他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快乐,即便得到过,那也如同山峦云烟,稍纵即逝。功名利禄都抵不过心中真正所向所往。他是只不羁的鹰,渴望有朝一日自由飞翔于苍穹,而不是做一只养在金笼子里供人差遣、观赏、仰慕的金丝雀。那样清奇出尘,飘逸淡泊的人更应该快意江湖,纵情山水,梅妻鹤子。一茅屋,一箪食,一支竹篙,一尾帆,便是个世界,他的全世界。在旁人看来,他必须满足,比之常人要幸福不知道多少倍,还有什么可恼可怨可忧可愁的。而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正如他将词集更名《饮水词》,即是出自北宋高僧《传灯录·蒙山道明》中“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况且,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感同身受,更不要说让那个时代的人去体会,懂得一个富家子弟的孤寂与落寞。于他而言,生于那般的家庭,终究是不幸的。
网上曾有这样的说法: 言曹雪芹所作《红楼梦》里贾宝玉是以纳兰为原型。大概他们是有些许相似之处,但又有那么些不同。只因这世间纳兰仅唯此一人。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更改,他还是他,那个眼似秋水,眉间带忧,气质绝尘的翩翩佳公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人有时候需要将装满的包袱放下,背上空空的行囊,去装载更多的故事”。书在讲述纳兰故事的同时,也时不时的穿插着一些人生哲理,将故事本身雕琢,渲染的更加深刻有韵味。
其实,我也去怜惜他。可我终究不是他的良人。只能远远的远远的望着他,同他喜,同他忧,同他愁。
千金易买,知己难求。
想起了杜牧的《谴怀》,也许诗中亦有纳兰的影子。“三十年一觉红尘梦,赢得清词薄幸名”。这婉转起伏,于自身心底波涛汹涌的一生宛如南柯一梦,终归梦醒。
那一年的五月,恐还未来得及为初夏作新词,便绝尘而去。
至此,那一阕词也消逝了。带走了冬日里的柳絮,带走了不染纤尘的雅致高洁。从此,万户灯火,寂寥河山,缱绻江南应犹在。只是世间,已再无纳兰。
也许,亦如白落梅所言,前世的他是佛前修炼的一株青莲,因贪念尘世,结下这段缘,继而落凡尘走上这一遭。入鼎食之家,闻笙歌旖旎,循人潮阒静。时间到了,自然又会回到佛前。
周敦颐有云: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怜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是谓莲,是谓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