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来的故事（2）
妈妈说，邻家那个五奶奶死了。
五奶奶平生口碑很好。村里人都说她待人和气，说话大人小孩都爱听，是个愿意让人亲近的人。
小时候，妈妈让我去邻家借东西，我总是第一个就去五奶奶家，因为五奶奶人特好说话，一般不会拒绝，尤其是不会拒绝孩子。不像有的邻居，有那件东西也说没有，不愿意借。小孩子是最不愿意被拒绝的，所以，从小就觉得五奶奶是个大好人。
可是，前几年发生的一件事，让一辈子看起来面善和蔼的五奶奶的形象，在人们心里大打折扣。
村里有个老人，按岁数来说，比五奶奶还要大两岁。这一家人因为太老实，是村里出了名的窝囊人家。老人的四个女儿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老伴去世以后，就只有她一个人生活。
老人平日里就靠捡破烂为生。因为和五奶奶是邻居，就经常去她家串门。五奶奶的为人，让她很放心地把卖破烂挣到的钱交到她的手里，为她存着。
后来，老人在一次村外捡破烂的时候摔了一跤，因为那条路少有人路过，她没能被及时发现。等到被人看见通知家人，再抬回家时，老人已经奄奄一息。
临死前，她告诉自己的女儿和弟媳妇，自己平时卖破烂攒了有三千块钱，在好心的五奶奶那，让她们用这个钱去给她买老衣（我们那，人死了穿的衣服叫老衣，或是装裹寿衣）。
女儿们掏钱给父母买老衣是我们那的习俗。女儿们把老人安顿好，下了葬以后，一个女儿和她们的婶婶就去了五奶奶家，想要把老人攒的钱要回来。
让她们没想到的是，五奶奶矢口否认有这笔钱。她们好说歹说，说给两千也行，五奶奶不但没有承认有这个钱，还把她们骂出了门。
事情闹翻了，她们吵吵嚷嚷闹到了大街上。那娘俩把事情说出来，让大伙评理。
平时和善可亲的五奶奶狰狞着一张脸，大声质问：谁看见她把钱交给我了？谁能作证？
这可是没有办法证明的事。那个婶婶拉着侄女，说：走吧！不要了，公道自在人心。
三年以后的如今，五奶奶也死了。
妈妈说，五奶奶一生的声誉被那件事给毁了。
那么，到底五奶奶有没有给那个老奶奶存着钱呢？
想起小时候那个爱笑可亲的面容，我不死心，试探又弱弱地问母亲一句。
母亲叹口气：谁知道呢？死无对证啊！
语气里分明是满满的遗憾。
公道自在人心。
不知道有没有地府？老奶奶和五奶奶会不会在地府相遇？她们再相遇，不知道还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纠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