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次短暂出行,甄妮给人调了班,把自己分内的工作提前完成。单位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请假,需要找两个人帮忙,跨时三天,动静太大。
尽管近来身体非常不适,但孰轻孰重,总要拎得清。自己事小,儿子事大。
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在邻省参加工作三四年了,但儿子的小女朋友还在上学,今年研究生毕业。甄妮以为研究生毕业完全可以找份工作,开始经营自己的小家庭,安定下来,谋划小家的未来与发展。
三月份的时候,甄妮想着得问问儿子,女朋友参加面试了吗?准备到哪工作?一问才知道女孩还要读博。
甄妮见识有限,觉得这女朋友真是考验人的耐心。读博不容易啊,这些年听说了身边、网上多少关于读博的是是非非。心里有一千个不如意,可是反对的话又说不出口。
如今这时代,按说哪都好,可是父母在孩子面前“弱势”这一点,谁都躲不过。
县里的一位局级领导,有头有脸,魁梧挺拔,风度翩翩,为儿子首付一半房款在京买了婚房。
可等儿子有了孩子,老两口到京城看望,儿媳不让进门,不让看一眼孙子,只让宾馆里住了几天。可怜那老领导,一世威名,单位里说一不二,京城回来不久就含恨而去了。
哪个做父母的在孩子面前,能硬实起来呢?父母说什么孩子都不会听,孩子有什么决定,顶多知会父母一声,没有让你参考的意思,也不会给你参考的机会。
甄妮的儿子跟女朋友不是老同学,也不是同一座城市同一所大学的,据说是五六年前,前女友在某个五一放假期间,带着现女友去到儿子的大学参观游玩,后来儿子怎么就跟前女友分了手,找了这个女友。
这个女友家在边疆,长相颇有异族风情。家里见过的人都说,隔山隔水隔不住月老一根红线啊。甄妮也只能把这归为天意:千里姻缘一线牵吧。
因为路途遥远,双方父母多年了还未能见上面。去年疫情时网络上给孩子们订了亲。所谓的订亲,也就是按照女方家长的要求,按数给付他们要求的礼金。
想着今年春节是个机会,甄妮与先生一起前往拜访女方家长,商谈结婚事宜。可情况突变,各地提倡就地过年,巴不得响应号召的儿子和女朋友就在儿子工作地过年。甄妮和先生更不能违反纪律,前往边地拜访准亲家了。
可是儿子真不小了,他表弟家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他也该结婚了。
七月中旬,甄妮两夫妻能有几天空闲,甄妮跟女孩妈妈联系,表达了前去探访的愿望,可是女孩妈妈吞吞吐吐,甄妮弄不明白怎么回事。
再询问儿子,原来是女孩妈妈想带儿子来内地一趟,想让双方都到甄妮儿子的工作地集合,这更好啊,免得自己劳师远行了。
好!好!
敲定日期,一向讲究细节的先生让去汽修店检查胎压、机油,甄妮虽然以为小题大做,然而先生认为这正体现了自己的周密细致,好的,成全他!
甄妮去找在市场做香菇批发生意的表嫂,说明来意,表嫂一听,赶紧拖出她家的大花菇包,从上面掏出又大又圆花纹凹凸有致的白花菇,装了好几斤,礼盒包装起来。
本地花菇名头很大,一向自诩“甲天下”。表嫂马上又带她去一家土特产店购买本地著名的香菇酱,满满两盒子,表嫂说:咱这礼品,足够表达诚意。
甄妮老妈用自家芝麻挤压的香油,给灌了两大壶共十斤。儿子爱吃的牛肉煎包提前预订了五十元的,甄妮冰箱里冻了冰块,放盒子里做冷处理。
还有茶叶,香烟,酒若干。路上看到土西瓜,又买了三四个。
一趟一趟地往车上搬东西,后备厢塞得满满的。甄妮想,这很有点陈奂生进城务工的味道。
十一点半出发,已是骄阳似火。
进加油站加满油。幸亏是自西往东行,背着太阳,车内稍微凉爽些。
省内的高速限速一百二,开起来还自在。但越往东,限速越低。先是限速一百,再限速八十,还不如乡村公路。
两点,走到一半,停下来歇歇。
钻出车厢,太阳晒得肉疼,开得有点困了,到服务区里找地方养养神,很多人在吃饭,甄妮心说还是哪儿人少去哪吧。
再走一半,将近五点的时候,下了高速,目的地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