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无疆tj 文:摄影
(特别喜兴的柬埔寨小姑娘)
鲁迅《答客诮》云: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
怜子爱幼是人之常情,既是血缘关系的维系,也是慈悲情怀的使然,从而让家庭与社会有了温暖。
在我们的行旅中,有时是举家偕从,老幼同往,在游玩的过程中,享受亲情的欢乐,有舐犊与含饴,有反哺与跪乳,让慈孝的传承更加地生活化。
在中国的家庭理念中,爱,总是向下的,子代如此,隔辈尤甚,正是这种无私的关爱,成就了打点行装的初衷,游山玩水的乐趣,消费时间和精力的心理满足。一句话“为了孩子”。
(父女逗鸽)
父与女,高庙前玩味出浓郁的鸽趣。
2008年6月去宁夏中卫的高庙,寺庙前是广场,场内散养着许多鸽子。拜庙出来,三香上过,虔敬佛收,感觉内心明净了许多,看着追身盘旋的鸽子,竟生出喂喂它们的冲动,购得饵料,闲抛漫撒,逗得鸽子咕咕地叫,我也很快乐。哦,鸽子美称“和平鸽”。
饵料净尽,于路边小坐,看着一双父女徜徉在鸽群。父正年轻,女在总角,逗鸽子成了遛娃的游戏。先时,父亲手把手地教孩子投喂,嫩掌方开,鸽子蜂拥而至,鸡啄米似的疯抢,女孩的小手啄红了,但她在咯咯地笑。鸽子仿若有知,奔着父亲的衣袋而来,抢着剩下的食料,有不认生的鸽子落在他肩膀。父亲屏着呼吸,乜斜着眼睛,示意女儿来抚摸鸽子,女儿轻轻地捋着柔软的羽毛,满脸的爱意。鸽子扑愣愣地飞起,女孩紧步追去,一阵奔跑又惊起更多的鸽子,前飞后落,如浪兴波,孩子已经笑得小脸绯红。
有顷,父亲走过去,拎起爱女让她坐上肩头,摇着女儿的手臂,哼着儿歌,打道回府。
(母子戏水)
母与子,头顿沙滩上戏水逐浪的时光。
头顿的潮汐应时而至,前仆后继的浪头漫上滩来,涌起波峰,卷成浪花,在沙滩上轻盈地舞蹈,这可乐坏了等候多时的一对母子。
母亲丰腴,孩子白胖,虽然都有些重量,但在浪头的作用下,不时地起伏。母亲侧身抵挡着水势,让水的漫漶不过孩儿的腹部,小脚丫可以踢踏水面,小手能够捕捉飞卷的浪花,偶尔水花拍到脸上,他都来不及擦,因为下一簇浪花又到,他还想去抓。
水又旺了许多,母亲抱起孩子,踩着排浪的韵律在沙滩上奔跑,孩子急可可地喊着“来了,来了。”妈妈不紧不慢地应着“追不上,追不上。” 沙子被冲得松软,女人脚滑跌在水中,母子湿成了落汤鸡,她们咯咯地笑,仿佛这“一失足”更增加了乐趣。
玩得尽兴,母子俩坐在浪头够不着的地方,看漂起的气床,冲远的浴巾,和摇摇欲倾的沙滩伞,无心去收拾,母亲要伴着儿子在等待浪头的下一步名堂。
(图一,游戏的孩子们;图二,作画的小哥哥;图三,四岁大的卖手镯的小姑娘)
翁与童,吴哥窟孩子们的别样心欢。
十年前,去柬埔寨的吴哥窟,看到最多的当地人,竟然是孩子,他们半天上课,下午和晚上都在景区里做生意。幼者年仅4岁,手捧放有商品的小蓝子,眼巴巴地望着游客,一遍遍地说:“万刀了儿,万刀了儿。”稍长者,会用英语、汉语、韩语、日语叫卖《旅游指南》和《吴哥影集》,招揽游客,讨价还价游刃有余。更有半大小子,游走于景点之中,充当导游,帮忙拍照,以赚小费。
最让我怜悯的是一对兄妹,哥哥是位小画家,用水彩描绘一幅幅图画,有寺庙与佛像,有风景与人物,技法稚嫩,画面简单,不过是孩子的习作而已。我喜欢画里情态可掬的童真,和“画家”有模有样的认真。哥哥画好,妹妹推销,一美元一幅,正经有几位老外捧场。
吴哥的孩子们清苦,衣着老旧,脏脸跣足,黝黑的皮肤承受着日晒雨淋。他们攀爬在仅容半足的塔阶上,步履如飞,轻巧地像一只猿猴。客稀时,他们穿梭门廊,追逐树下,奔跑在雨中,玩着自己的游戏。他们没有老师的管束,父母的唠叨,长辈的溺爱,只听命于兴趣的安排。
我和他们聊天,买些小物件,邀他们做模特,仿佛回到自己的童年。
他们是早熟(卖货)和童真的杂糅体,但没有望子成龙的奢望,输在起跑线上的恐惧,全天候应试教育的压迫感。我把他们和国内儿童做了比较:
他们做什么都是乐趣,打逗嬉笑,学习劳作,甚至卖纪念品,也是为贴补家用或赚取零花钱。
他们神情清朗,笑靥天真,自由自在,绝对是孩子应有模样,不去为了谁,为了什么理想,而难为自己。
他们成长自由,没有社会固化的培养模式,在大自然里徜徉,在家长的放养中成长,在社会的宽松下从心所欲,他们不会成为“小大人”。
他们朴实,男孩憨厚,女孩清纯,没有溺爱可邀宠,没有富足可挥霍,没有崇高可炫耀,甚至没有历史可创造,但他们是一个个鲜活的个体。
一介童身,一颗童心,一段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