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風雨綫 时间/ 2017年3月26日
有些记忆,尘封得愈深,愈是让人难以面对。任凭岁月变迁,物是人非,只是,那一幕依然挥之不去……
故事大约发生在小学四年级,用大约二字,实在是因为确切的时间,任凭我此时,如何去校对,都已无济于事,竟再也想不起来。
至于事情的起因,零零碎碎的片段,记忆就像紊乱了一般,不甚明了。
只是,记忆里有一幕,过于沉重,无比清晰明朗,上四年级的我打了上一年级的表弟一耳光。那一耳光,狠狠地打在他那嫩嫩的软软的肉肉的小脸蛋儿上,我的手顿时缩了一下,抖动了几下,心里咯噔了一下,害怕极了,后悔极了。可那时,我故作镇定,佯装着淡定,并把他训斥了一顿。
其实,当时,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双眼,泪花涟涟,紧咬嘴唇,压抑着疼痛……那一幕里,大约,他知道我也不是无理取闹、借故发泄,因此,他也没有丝毫反抗和争辩。
细细想来,那时的他,七岁左右的他,小小年纪,能有什么大错。充其量不过是,放学路上跟其他小伙伴玩,泥土地上胡乱倒腾,满身是泥,天黑了也不着家,得拿着手电去路上找;要么就是去了外婆家,没有知会任何人,让我们到处疯找;要么就是偷懒,做作业不认真,回家做事也是拖泥带水、推三阻四……
想起,那时,舅妈和舅舅把表弟寄住在我家,我妈妈一个人在家带着他、维妹妹和我。维妹妹和我是半留守儿童,再委屈也有妈妈在。可他却是留守儿童,没有任何倚靠,没有任何依赖。那时的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做事自然会多很多,也能体谅辛劳的妈妈,也甘愿承担家务。我妈妈呢,本来是个不惯小孩儿的人,可是老喜欢给表弟“撑腰”,老喜欢帮表弟做很多本该他自己做的日常生活琐事。
当时,我很不理解,妈妈撑腰时,我有时会误以为,妈妈偏心;妈妈替他做事时,我有时会觉得,不让表弟做,难道他永远都不做么……因此,我便时常和妈妈顶嘴、争闹,没少挨妈妈教育。他的学习呢,妈妈没时间也没有精力管,那时,我的成绩也算过得去,因此妈妈便让我教表弟,成了表弟的“小老师”。
于是,我就成了个没有人情味的严厉的姐姐兼小老师,在那时,或许,我的认知里,老师都是凶的,尤其是对调皮的小男孩儿,因此,我时常没有耐心,我时常吼他,说话有时也是“尖酸刻薄”,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做着伤害他的言行。
那时,每当我火冒三丈时,他总是低着头,不言不语,不哭不闹,我愈是吼他,他愈是沉默。那两年,或许,我把“凶神恶煞”演绎到了极致,他把无人依赖的委屈和无处倾述的悲哀承受到了极致……
如今,10岁那年,那甩出去的耳光,再也收不回来;那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那两年,我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蛮横地扼杀掉的他的童年的天性,再也换不回来。
这些记忆,总是纠葛着我,日复一日,从不间断。见不到表弟,会时时想起,见到他,更是难以自持,可我,终究还是怯弱,从未说过一句“忏悔”之词。
渐渐地,我读了点书,学了点道理,学了点方法,那些记忆更是疯长,更是折磨着我。
感谢这些年的读书生涯,感谢这些年的成长,后来,无论是维妹妹,还是家里的表弟们、堂姐弟们、小侄儿们,不曾再敢让自己如此忏悔。
如今,面对我的一群学生,有时,气不过,也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只是吼完他们,也会因为言辞激烈,久久不安。
我想,家庭教育中,童年的痕迹不仅会根深蒂固,还会像疤痕一般,时间和岁月,都淡不去、散不了,有的还会慢慢幻化、慢慢成长,让人忏悔深深……
酝酿了几个月,今日,写完涂鸦,突然,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