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畔守北

“南顷，你可知叶集多次进犯北境，扣留来往商队，押为人质，攻城略地，抢掠漠城，边境百姓不堪其扰，漠城守将玄译被抓囚禁。”

南顷知道，叶集是北方的国家，面积虽然广阔，但以沙漠平原为主，地广人稀，叶集人生性好斗，人高马大，极善骑射，多次结队侵犯玄都北境。

“臣听说了，叶集叫嚣，玄译兵败。”

“漠城距都万里，交通不便，消息闭塞，来往就要数月。我想派个信得过的人去镇守漠城，不知道你有没有合适的举荐。”

“承蒙玄帝信赖，我有人选，只是举贤避亲，臣怕非议。”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流言。快快说来。”

“长子南无畔。”

“喔，无畔公子是个不错的人选，年纪轻轻，为人谦和，一表人才。只是漠城条件极苦，南顷你舍得吗？”

“玄帝莫管这些，我也希望教他有机会试炼一番。”

“那就决定了，你回去叫无畔公子好好准备一番，带上帝印，明天就启程。”

“谢玄帝。”

“只是怕你思儿心切，苦了你了啊。”

“臣是粗人，儿女情长，无碍。”

“门口那位少年，是二公子寻常吗？”

玄宫门口伫一白衣少年，风度翩翩，身如玉树，尖削下巴，一双含情双眸，剑眉斜飞如柳，棱角分明，盛气逼人，一抹红唇，削薄轻抿，嘴角带笑，点头示意。束发透着黑玉光泽，点点散发风中飘扬，不失风度。一个男子能长成这般娇艳欲滴，天下少有。

“南顷，寻常和恒儿一般大，是吗？”

“是的，同为十五岁。”

“南家真是人才辈出，二公子也是气宇不凡，将来必有番大作为啊。”

“玄帝夸奖了。”

“记得你还有个女儿是吧？”

“是，小女儿南云衣，比寻常只小一岁。”

“想必定是眉目清秀，南顷你可真是好辛运啊。”

“玄帝，您折煞我了。”

“唉，梁城盛世繁花，边境苦不堪言，都为苍生，为何如此受罪呀。”

玄宫门外远远走来一少年，脚下生风，老远就挥手示意，然后一阵小跑过来。

“寻常，你来也不，也不先跟我说声。”玄恒一把拍在寻常的肩上，气喘吁吁，上下起伏，薄薄的汗透过白衫渗出来，透着白皙肌肤，玲珑剔透，看见寻常已然没有了那份矜贵。

寻常卷起那双似笑非笑桃花眼，连两道浓眉也泛起柔柔涟漪，“太子，我也才刚来，正准备一会去你那呢。”

“都说了，别太子太子，你我之间，这么一喊，倒是生疏了，你只管叫我玄恒。”

“嗯，玄恒？”寻常一挑左眉，露出一脸坏笑。

“这般才对，哈哈”

玄恒凑近寻常，一双素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不可侵犯，抬起右手捂嘴小声道：“什么时候再教我练剑？”

“你还不死心，要是玄帝发现，有你好受的。”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

“道理是那么一回事，可是。”

“别可是啦，我爹把我集的剑都给送人了，我偷偷帮你藏了几把好剑，你拿去吧。”

“太子，你还真是……”

“是玄恒，别再叫太子了。”

“好，叫玄恒，叫玄恒。”

两袭白衣，一左一右，有说有笑，向外走去。

“无畔，北方险恶，要照顾好自己啊。”母亲容氏含泪说道。

“孩儿知道，娘您放心好了。”

一旁的南顷虽默不作声，其实内心早就拧成一团，恐一张嘴就泪如决堤，这就是所谓的丈夫气概吧。

“爹，孩儿定不负期望。待到功名成，报帝桃花开。”

南顷欣慰点头。

一旁的云衣强咬着嘴唇，耸拽着两颊，故作笑颜，分明是哭得梨花带雨，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已成泪人。

“云衣不哭”

“我知道，哥哥常说女孩子哭就不好看了。再说哥哥是去打胜仗，云衣才不会哭呢，云衣不会哭，哼，不会哭的。”云衣低头抽搐，“呜，我不哭。”

“嗯，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哥哥，回、回来的时候，云衣要去接、接你。”

无畔一把摁在云衣的头上，“嗯，云衣。”

寻常倒是面不改色，一脸阴柔。“哥，这把剑你带着，昨天我去太子那里帮你挑的。”

无畔一眼认出了这把剑“是善胜？”

“对，希望哥哥节节胜利。”

“好寻常，哥哥不在，就是老大，要照顾好所有人。”

“哥哥放心，莫要牵挂家里，家里有我。”

“回来我要是听谁说受了委屈，饶不了你。”

“哥，放心好了。”

这南家二子，一个豪放，一个阴柔，都是人中俊杰。

“那，无畔去了。”

无畔一个侧身横跨上马，一声长哨，身骑白马，萧然北去。

寻常望着哥哥远去的高大身影，心里陈杂，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喜是忧，那感觉就像是一根一根剔除缠在梳子上的杂乱长发，就像是一团难以驱散的雾，过了好久好久，才在落不完的尘埃里喘过气来，沉闷，很沉闷。寻常想要打破这种压抑，拼命发出声音，可听到的是自己嗓子里眼处冲出的一种嘶哑的气流，仅仅是徒然地一掠而过。便深深叹了口气，仿佛把灵魂吐出了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