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听朋友说去潜水,我总很惊讶,人类好不容易进化上了岸,为啥要回海里呢?再看那一身笨重的装备和不菲的费用,就更不解了,人呐,为什么花钱买罪受?
直到今天,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居然飞去塞班潜了水,还花了3天考了开放水域潜水员证书。大概就像每次去游乐园,虽然下了过山车哇哇吐会在心里骂自己“白痴”,但下次有人邀还是会去,差不多吧。
张春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她曾患抑郁症,她自称“一个因常常生病不得不屡获奇功的人 ”,她在《活着的微弱理由》里谈到,她对一个想要自杀的年轻人说:
「我觉得宇宙里的一切都在一张网上,星云也好,行星也好,一棵大树,一头鲸鱼,一只蚂蚁或者一个单细胞的什么生物,所有的一切连在一起,成了一张网。人也不例外,每个人都是网上的一个点,这个点四面八方连着其他的东西。你看你留在刚才那段盘山公路的歌声,那里有一些虫啊鸟啊的听到了,又好比你在必胜客坐的那个椅子,你前面后面都有人坐那个椅子,但是那个椅子那个时候就是你坐着,你坐在那里的时刻和别的一些时刻连起来,形成那个椅子在宇宙里所在的一个点。一个点消失,和这个点相连的一些东西就断了。当然,那些东西还是会因为别的东西,仍然链接在这张大网上,因为每个东西都和无数东西交叉着。但是,和你相连的地方永远断了,这张网多了一个永远补不起来的洞。」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想从陆地潜入大海,大概就是和覆盖在地球表面的70%的大海建立联系,还有和海里的大鲸鱼、小丑鱼、活的或者死去的珊瑚产生一点点连接。这样我们的生命之网就更大了,当然也就更不能随意地断开了。
或许这也是旅行的意义,不厌其烦地主动地去和这个世界建立联系。哪怕那个联系是微弱的,但还是存在的。在异乡行走,街角的风,午后的阳光,矗立了千年的宫殿和生长了百年的大树,小吃店里收银台小姐姐的微笑,恋人手中即将融化的冰淇淋,这些都会在不知不觉中与你的生命建立了联系。偶尔想起来就会让人安心,在这个宇宙中,你并不是孤独、渺小而无意义的一个人。
带着这些胡思乱想的理由,我稍稍多了一点底气,好像代表人类和大海建交一样,走进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