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我第一次参加联谊会。
本来我是对这种活动不屑一顾的,但是因为当时我家里出了一点事情,让我心情十分糟糕,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刚好我的损友他要和班上的几个男生要到隔壁的鸿儒市去联谊,其中一个男生因为临时有事来不了,便拉着我凑数。
“借用你的美貌帮我吸引一两个美眉好吗?反正你很闲吧。”
他奸笑着说。
要是平时,我肯定顺着逆反心理反驳一番。但为了转换苦闷的心情,我很干脆的答应了。
浑浑噩噩的跟着他们坐车到了目的地,和约好的对方碰面了。我们七个男生,对方是鸿儒大学的七个女生,总共14人。
简单的互相介绍之后是行程的安排:首先去动物园游玩,接着去唱k,入夜之后去参观鸿儒市特有的节日“拖后腿节”。
两方的组织者很积极的炒热气氛,女生们的水准也相当高。可我就是提不起兴趣。
当有妹子说:“这只鹿好可爱呀。”我只会回答:“一般般吧。”
当对方问:“你喜欢动物吗?”我也只会答:“一般般吧。”
如此几次之后,争着和我说话的几个女生全部转向了其他男生。
“你争气点呀,我这次全靠你了。除了‘一般般’你倒是说点其他什么呀。”
损友紧紧的抓住我的肩膀。
对于这种情况,我只是回答“嗯。”
此时,我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七个女生的其中一个身上。
和时尚新潮的其他六人不同,她身穿黑色西装短裙,黑外套,白衬衣,黑色透明丝袜和黑色高跟鞋,没有染过的黑色过肩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脸上是一副黑边眼镜。一付要去面试的打扮。
此刻她正把苗条得有点单薄的身体依在猴山的栏杆上,有着长长睫毛的美丽眼睛出神的盯着活泼玩耍的一群小猴子,俊俏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哀愁。
一时间,我看呆了。
不是因为眼前的女孩长相有多么倾国倾城,而是因为此时此地的环境、气氛和人物构成了一幅唯美的画面。
而我,正是这幅画的观赏者。
突然,视线震动起来。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土妹子……”
在用力拍了我的背之后,损友用手臂挽着我的肩。
“我记得……她是鸿儒大学大二的,叫陈苗来着?”
“是沐苗。沐苗!你好歹要记住在意的人的名字。”
损友用手臂压下我的头,用手掌揉着我的头发:“不过我不喜欢这种的。当然她很漂亮,不过感觉很沉重。”
在我们谈论的期间,有三个男生陆续向沐苗搭话,不过在她笑着回应之后又陆续走开了。
我感到她的笑容里透着虚弱,好像强装出来的一般。
这让我不能不在意。
吃过简单的午饭,众人便前往订好的包厢进行卡拉ok。
在良好的气氛下,三到四对狗男女……不,三到四对情侣以现在进行时诞生。剩下的人,尤其男生这边,也积极的展开各种话题,努力的进攻着。只有沐苗,独自一人坐在沙发的一角,既不点唱,也不加入话题。
中间,我从卫生间返回包厢的时候,刚好碰见沐苗从走廊迎面走来。在离我几步的距离,她却突然脚步不稳差点摔倒。
我赶紧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高枫同学。”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非常苍白,而且虽然用香水掩盖,但身上还是透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想说点什么,却数次欲言又止。
想问她是不是受伤了或者身体不舒服,但以仅仅一面之缘说不定会被人家讨厌。
我从小缺乏交流能力,朋友只有固定的几个。所以这个时候不知所措在所难免。
到最后只说得出:“太好了,你记得我的名字。”
“是个很好的名字,只要听过一次就不会忘。”
沐苗露出微笑,走过我身边继续向走廊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呆立良久。
入夜,我们一行到鸿儒市郊外的食翔县去参观他们的传统节日“拖后腿节”。
关于这个诡异的节日,有一个传说。
在鸿儒市还是鸿儒村的远古时期,当地有一个富甲一方的土豪。
村民妒忌土豪有钱,于是利用其心地善良的弱点,千方百计拖他的后腿。今天这个说要借钱,明天那个说要帮忙。借了钱就是不还,故意以各种借口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
土豪不是万能的,终于有一天被村民们拖垮,生意失败欠下了巨债。
当土豪哀求往昔受过他帮助的人借一点钱救急的时候,换来的只有轻蔑和嘲笑。最终他流离失所,死于荒郊野外。
死后无人收尸,土豪在野地里受尽风吹日晒、野兽啃咬,化为枯骨。
又过了三年,枯骨吸收日月精华,慢慢的长出了绿毛,散落的骨头也慢慢自动拼回人形并活动起来。它变成了一具吸血骷髅。
吸血骷髅惧怕阳光,在白天会像潜水一样潜进泥土深处躲藏起来,晚上就会现身出来伤害人畜。
被吸血骷髅袭击的人和牲口,血液被吸干,最后变成一具干巴巴的皮囊。
对于吸血骷髅的侵害,村民毫无办法。曾经动员全村的青壮年彻夜守候准备捕抓它,可狡猾的骷髅就是不出现。等村民等候多天疲劳困乏的时候,它再从黑暗处出来搞偷袭。就算设置陷阱,它也不会上当。
渐渐的,村里的人要么被吸血骷髅弄死,要么因恐惧而自杀。原来一百多户的村子只剩下五户了。
某天,一位道行高深的道士带着弟子经过鸿儒村,听完村民的哭诉后,说:“我能为你们除去此物。”
对于道士的说辞,村民半信半疑,可是也容不得他们选择了。
最终他们只能信任他。
道士在村里找了一间空房,在天井中央设置蒲团,让他的其中一个弟子坦露上身盘坐于其上,用法剑宰杀一头黑狗,用狗血在这名弟子的身上写下密密麻麻的符咒。而他自己则和其余三名弟子裹着法衣埋伏在屋子的四角。
深夜,吸血骷髅在蒲团面前的地面现身,就像从水底出现一样。
只见它张开有着锋利犬齿的颚骨,一口咬住那名弟子的喉咙。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断喝“孽畜休走!”道士和三个弟子手持法器从暗处现身,冲向吸血骷髅。
骷髅想重新潜进地面逃跑,可是却怎么也潜不进去。
原来作为诱饵的那名弟子的血被施了法术,而它上当吸食了进去。
失去大半法力的吸血骷髅和四人搏斗了整整一夜,终于被打得四分五裂,在朝阳光芒的照射停止了活动。
而道士他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四名弟子全部死于吸血骷髅之手,他自己也身受重伤。
“把吸血骷髅和被它咬死的人,包括我……全部火化。骨灰和黑狗血搅和在一起埋掉,如不火化若干年之后这些人也会化为吸血骷髅,如不在骨灰中加黑狗血死者将永不超生……”
说完这句话,道士就身亡了。
村民按照道士的话,将被吸血骷髅的残骸和被它害死的所有遗体进行了处理。
为了纪念道士他们的牺牲并记住自身的罪孽,村民创立了拖后腿节并传承到今天。
这是这次联谊活动的女生方组织者,鸿儒大学的大四学姐说明的。
拖后腿节的传统戏剧正在进行,一个踩着高跷,扮作土豪的人在道中央奔跑,高跷上挂满叮当作响的铜钱和铃铛,一大群扮作村民的人追着“土豪“,摘下他高跷上的铜钱。接着“土豪“脱下伪装服,化身骷髅扮相反追村民。紧跟着“道士“出场,和“骷髅“展开搏斗……
一行人都看得兴致勃勃。只有我的损友已经无心观看。正在刚才,他家里打电话给他,说他家里养的一只喜欢玩王者荣耀的喜鹊偷偷从笼子出来,把他银行账户上的3万块充了游戏。
这个时候,我发现沐苗不在人群中。
问了和她同来的女生,也只得到“可能去厕所了吧”的回答。
心里充满不详的预感,跟联谊组织者打声招呼后,我寻找起这个一身黑的四眼妹。
幸亏这天穿一身黑的人非常少,在向周围看戏的村民打听之后,我得知一个和沐苗特征符合的女生被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带走,向郊区的方向去了。
难道是拐带!
我立刻向郊外的方向追去,并拨打损友的电话(几个同来的校友当中我只有他的电话)。话筒却一直重复无人接听的人工语音。
明亮的月光把碎石路照得一片通透。
在漫无目的地找了几十分钟之后,终于听见远方传来男人的怒吼声和女人的哭声。
在惨白的月光下,沐苗正摊坐在碎石地上,缩成一团,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正对着她拳打脚踢。
“我打死你这个水性杨花的东西--”
男人声撕力竭的咆哮着,用尽全力踢向女孩的太阳穴。
而沐苗一边用手护头,一边断断续续的求饶:“爸,不要再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一个箭步上前,拉住激动的男人:“不要再打了!”
男人死命挣扎仰天咆哮:“你算哪根葱!我教女儿关你屁事!”
他使劲甩开我并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原来是你!你们这伙不三不四的臭流氓!拉着我女儿学坏!”
只见他一扭一扭的舞动起来,头像拨浪鼓一样摇动,手脚像螺旋桨般疯狂旋转。
用爆发力咆哮着,沐苗她爸(疑似)从后腰拔出一把三棱刺刀,以不像一个老年人的身手闪电般刺向我的胸口。
眼看雪亮的刀尖将要触及我的要害,我被从侧面扑倒了。
沐苗从前面把我扑倒,本来要刺入我心脏的刺刀斜着擦过她的背部,划开一道长约30厘米的伤口。
血冒了出来。
死命盯着倒在地上的我们,男人的脸正在扭曲。
他用尽全力咬着牙,牙齿颗颗碎裂。
发出胜似一百头猛虎的咆哮,他把刺刀举过头顶,准备把我们两个一起刺穿。
突然间,沐苗她爸(疑似)和我们之间的地面荡起几圈涟漪,就好像液化了一般,一个骷髅头从变成“水面”的地面突现,接着只有骨头的肩部、身体也迅速浮现。
一具暗色的骷髅从什么也没有的地面跃起,就像出水的鲨鱼一般直扑眼前持刀的男人,一口咬住他持刀的右手并伸出双爪牢牢的扣住他的双肩。
天啊,吸血骷髅居然真的存在!
男人用爆发力咆哮着,狂舞不止,企图甩开缠在身上的诡异骷髅。可是骷髅锋利的爪子已经深深的刺进他的肉里,一付枯骨紧紧缠住他的整个身体。
骷髅摆动颈骨疯狂撕咬。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的右手腕被整个咬碎、撕裂,和刺刀一起掉落地面。
在喷射的血泉中,它张开颚骨咬住男人的喉咙。
“趁现在快走。”
我赶紧拉起沐苗的手奔跑起来。
沐苗没有半点犹豫,忍着伤痛跟着我在碎石路上奔跑,身后传来男人临终的惨叫……
不知跑了多远,惨叫声早已听不到。沐苗喘着气放开我的手坐倒在地,我正担心她是不是背部的伤口恶化了。
惨白的月光依然照亮大地。
“好痛……”
只见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双脚,紧皱着眉头。
沐苗双脚的鞋子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兴许被她爸拖走的时候就已经掉了,也有可能是在刚才跑掉的。
在碎石地上赤着袜底跑了一段时间,丝袜的袜尖和底部已经破烂不堪,她柔嫩的脚底已经布满水泡,修长脚趾上的指甲也已经渗出血丝。
“来,我背你,”
我弯下腰对她展露自己并不强壮的背部:“现在停下来的话,不知什么时候会被追上。”
随着沐苗站起来的衣服摩擦声,一双小手绕过我的颈脖,我双手扶住她跨上来的大腿。
手掌透过丝袜的破洞感受到大腿的温度。不过在此等紧急状况下我决定无视。
背着一个人跑速度明显低于两个人一起跑,而且我的体力在迅速消耗。但是把双脚受伤的沐苗留在有那种恐怖事物存在的地方,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拼命奔跑着,就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就算肺部像烧起来一样疼痛,就算分不清逃离这个地方的道路。但是不能停下。要是被吸血骷髅追上,就一切都玩完了。
就算我这样拼尽全力,背后棒子敲打地面般的声音还是由远而近。
那是吸血骷髅的脚步声吧。已经不行了……
“把我放下吧,不然我们都会死……”
沐苗的轻语在耳边滑过。
答案当然是否定,不过气喘如牛的我出不了声。
慌不择路的我面前,出现了一座破旧的土地庙。
跌跌撞撞的冲进庙里,把背上的女孩放在地上,关上破烂的木门,用杂物顶死。
一瞬间我后悔了。吸血骷髅具有潜地和穿墙的能力,我跑到这个密闭空间简直是自断后路啊。
门外传来撞击声,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接着棒子敲打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旁边的墙壁传来敲击声。
吸血骷髅绕着破庙走动,不停敲击周围的墙壁。在稍停一会儿之后,地板的各处也依次传来敲击声。
看来它潜地穿墙的法术对这座小庙不管用。神灵保佑!
在手机的亮光下,掏出火柴点亮破旧的烛台。
在蜡烛的照耀下,小庙内部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是个60平左右的单层建筑,没有窗,唯一出入口只有一道木门。正对门是高高在上的土地爷神像,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泥胎,神像用花岗岩雕琢而成,目测大约一吨多重。庙的一角堆满了杂物,除了几个破旧的箱子和桌子之外,有一桶汽油、几箱矿泉水、几个大型应急灯。
打开一个比较大的箱子一看,里面是几条新鲜的死狗,看样子刚死几个小时不到,身体还没僵硬。其他箱子里分别发现一张网和几把刀。
看来这庙是被偷狗贼作为了窝点。我挪来更多更重的杂物把门顶得更牢。
用手机拨打110,说我们现在正被人追杀,说明现在身处鸿儒市郊外的土地庙并大致描述了周边的特征。得出的回应是“我们无法获取您的精确定位,所以无法出警。请见谅。”
拨打损友的电话,好不容易有人接听,听筒那头却传来“呵呵呵呵……王者荣耀……”这般胡言乱语。挂断之后再无回音。
向外界求救的通道已经断绝,只能祈求天亮后吸血骷髅惧怕阳光自己退去。希望破庙的墙壁和门能撑住。
此刻沐苗正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
“伤口疼吗?”
我走的到她身边,弯腰察看她背上的伤口。
从衣服被划开的裂口看去,伤口并没有想象中深,只是蹭破一点皮,血早已止住。
但是,这个伤口周围却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种新旧伤痕。烫伤、刀伤、鞭痕、瘀伤,应有尽有。有看似多年的老伤,也有几天之前的新伤。
我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一把脱下沐苗的外套,撩起她衬衫的背部。
不出所料。
伤痕的周围,是更多的伤痕。估计她被衣服覆盖的地方,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沐苗拼命挣扎起来,把我推开。
“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担心你的伤……”
这句话我自己听着都别扭。
沐苗捡起外套重穿上,把身体缩得比刚才更紧。
我们相距几步保持着沉默。
寂静的夜晚,只有吸血骷髅的脚步声和敲击墙壁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土地庙中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沐苗。
“我爸他,经常打我……”
她微微一笑,说明了身上伤痕的来历。
沐苗她爸在她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由于生意失败,变得泼浪无比且充满攻击性。稍有不顺心,他便会用各种凶器伤害自己家里人。
即便报警,警方也只会当做家庭纠纷稍作调解。
终于,沐苗的母亲绝望了,在一天夜晚丢下年幼的她和年迈的祖母,远走高飞,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失踪之后,父亲变得更为疯狂。让她辍学在家,只为了殴打。对沐苗来说,刀刺火烧逐渐变为家常便饭,父亲经常无缘无故毒打她和奶奶长达好几个小时,直到她们不省人事。因为长期被警察调解劝导,父亲变得狡猾而毒辣,只把伤痕留在有衣服覆盖的地方,不会在脸等明显部位留下证据。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祖母也因为不堪折磨而去世。
父亲则因为把祖母的尸体切碎扔到市政府被以侮辱尸体罪和危害公共安全罪判刑十年。
被福利院收养之后,沐苗奋发图强,自学完了初高中课程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本市的大学。
当沐苗对新生活充满希望的时候,她父亲在几个月前减刑出狱了。
这条毒蛇再次缠上了她,隔三差五找到她就是一顿毒打。
近来他更是无所顾忌,一改以往打人不打脸的作风,一见面就照头照脸一顿招呼。还买了一把三棱刺刀带在身上,准备用它对女儿实施伤害。
说到这里,沐苗已经泣不成声。
我再次走到她面前,轻轻抚摸她的头:“别怕,你爸已经不在了。他已经不可能再伤害你了。”
这次,她没有把我推开。
手机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离日出至少还有三个小时。
吸血骷髅敲打墙壁的频率更高了。
如果它在日出前攻破这里就不妙了。
思考呀,我的大脑!
有什么能摆脱困境的?
看着屋角的杂物,我灵机一动。
我拿出网,铺在地上,把几个应急灯摆在周围开亮。
从死狗堆中拣出五条大黑狗,用找到的刀割开它们的喉咙。
沐苗对我此番行动自然惊诧不已。
“你在干什么?”
“我听说吸血骷髅好像怕黑狗血,所以我试着做点什么。”
我一边搭话,一边继续割开狗的动脉,把血挤进在旁边找到的一个小香炉。
狗已经死了一段时间,血已经凝固。用尽全力也只能从五条黑狗中挤出一升左右的血浆。
这时吸血骷髅敲击墙壁的声音更响了。
我小心的把血浆涂在网子上,然后把剩下的血端到沐苗面前:“用它涂匀全身。”
沐苗先是一惊,接着问:“你呢?”
“血已经不够涂两个人,何况我涂了之后怎么抓住它呢?”
我猜测就算涂了黑狗血,也难保吸血骷髅不会攻击。顶多在它面前有一个涂黑狗血的人和一个没涂的人,它更倾向没涂那个。
敲击声越来越大,并且集中在其中一处墙壁。
我尽量不发出声音的移去顶门的杂物,向全身涂上黑狗血的沐苗说:“一会我会用网把骷髅网住,你趁那时候打开门快跑。有多远跑多远。就算脚疼也要忍住。”
沐苗脚上伤口已经包上我的衣服做的绷带,外面穿着我的运动鞋。估计短时间奔跑是没问题的。
“那你怎么办……”她带着哭腔说。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话音未落,只听轰然一声,那处墙壁崩出直径一米左右的一个大洞。
吸血骷髅穿过大洞进入庙中。
灯光下,它不像传说中那样全身绿毛,而是一具长满灰褐色绒毛的骨架。它手脚长着尖利的爪子,两只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两团绿莹莹的鬼火,一开一合的颚骨中四颗长而锋利的犬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快跑!”
我大喊。
在沐苗打开木门跑出去的同时,我向吸血骷髅撒出网。
网顺利缠住了骷髅,它死命挣扎。
本来打算死命拖住它争取时间的我反被狠狠甩了出去,摔在角落的杂物堆里。
在逐渐朦胧的视野中,被网缠住的吸血骷髅向我扑来,却因为网子被神台前面地上的铁桩子勾住而摔倒在地。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闪电般穿过木门,从吸血骷髅身后爬上神台。
只听轰隆一声,石造的神像被推落。
土地爷坚硬的身躯,在粉碎了神台下方趴着的吸血骷髅的身体之后,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沐苗跪倒在神台上面,喘着粗气。
“为什么回来。”
我企图用略带责备的语气掩盖自己的狼狈。
“因为刚才你没有丢下我,所以我也不能丢下你。”
她说,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她从一开始就观察到神像前面用砖块顶着,猜测它已经摇摇欲坠。所以在刚才那个绝佳的机会推倒了神像,救了我一命。
可是就算神像再不稳,靠一个受伤的女孩子把它推倒还是有难度的。
要是时机稍有不对,比如沐苗推倒神像之前吸血骷髅就已经摆脱网子的束缚,或者在越过吸血骷髅身边的时候被它发觉并抓住,后果将不堪设想。
沐苗来到我身边,把我扶起。
“谢谢你回来了。”
我对她由衷的感谢。
“我才要感谢你,高枫同学,”沐苗红着脸说:“你是……我的英雄。”
在朝阳的光芒下,我们一起把吸血骷髅的残骸收集起来倒上汽油火化,骨灰和重新挤出的黑狗血拌匀埋掉。
这个骷髅兴许是古代被最初的吸血骷髅咬死但没被火化处理的人吧。
无论它原来是什么身份,我都希望它安息。
沐苗她爸四分五裂,头部被粉碎的尸体在鸿儒郊外被发现,警方结论是遭到了黑熊袭击。
由于没人愿意去认尸,尸体由社会公益机构火化并安葬。至于骨灰没加黑狗血是否会永不超生,就不得而知了。就算没有火化,那肉饼般破碎的身躯也变不成吸血骷髅吧。
在我和沐苗失踪之后,参加联谊的14人中的13个(一人已成废人,节哀)都在拼命寻找我们,他们分头找了一整夜,直到看见我们相互搀扶着回来才松了一口气。至于当晚失踪的原因,我们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事后当然被骂惨了)。
在联谊结束之后,我的损友当了一段时间的弱智儿童,直到他家喜鹊炒股票赢了钱并还他三万才恢复正常。
至于我和沐苗,因为吊桥效应,我们成了情侣。为了能长时间在一起,沐苗甚至做了转学到我就读的学校的准备。
希望吸血骷髅的故事终有一天淡出人们的视线,隐没于历史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