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门,抬头一看,昨天黄昏模糊不清的街道在阳光下变得清晰起来。整条路两旁都是矮矮的小房子,一直延伸到外面的大马路。
我一路张望,想找个买早餐的地方。沿街是一个一个小小的门,往里挖出一块不大的店面,做什么的都有,理发的、卖内衣内裤、袜子的、五金水暖的、修钟表的,最多的就是苍蝇馆子,黑漆漆地风扇上挂满了油污。
突然在一门口,我看到一个光着腿的女人,脚下踩着一双粉红色高跟鞋,后跟足有十公分高,半支着身子,斜倚在墙上。我不由吃了一惊,这大冬天的她不冷吗?顺着这双腿往上,我看到了一张疲倦的、百无聊赖的脸,画着和这地方格格不入的大浓妆,手上还捧着一只热水袋。
女人发现了我在看她,不置可否地瞟了我一眼,扭着身子进门了。好奇心驱使着我走近了几步,在一个比较清楚的距离打量,但是上下左右一看,并没挂什么招牌,也没写任何字。一扇玻璃移门,和边上那些木门比起来有点特别。一张破沙发放在进门的位置,一个小太阳的取暖器正对着沙发,墙上斜七斜八地贴了几张写真海报。靠门的墙角,一盏小灯泛着蓝盈盈的光。
脑子忽然一转,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这都是什么地方啊,居然还有这样的店,我会不会很危险,我得赶紧离开。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差点和迎面而来的电瓶车撞上,吓出一身冷汗。
早饭也不想着买了,三步并作两步,总算走出了那条街,拐上大马路。我长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还是理理思路,想想去哪找工作吧。
临近年底,招工的机会不会很多,大海捞针,漫无目的地找肯定不行,还是去网上投简历吧。可是网上找,首先得有台电脑啊。家里那台上大学时买的台式机,我不可能搬出来。没别的办法,只能去网吧。
那是2012年,智能机还没那么普及,导航地图就更别提了。我得先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找到一家网吧。 兜兜转转,跑了好几个地方,终于在一个小区边上找到了一家。
前台小妹看上去很年轻,染着一头黄发,正是时下流行的杀马特造型。“身份证!”她面无表情地说。
“啊,哦!好的。”我赶紧低头翻包。
“2块钱一小时,给我10块,多退少补。”她接着又说。我又拿出了一张纸币递了过去。
收了钱后,她的头往里一撇,说“进去吧。”
我顺从地走了进去,里面很大,一溜一溜地,我数数有十几排,大概百来台机子吧。沙发座椅都软趴趴的,失去了弹性,皮面破了个大洞,露出里面的海绵,像是饿鬼张开了嘴。环境实在说不上好,空气里弥漫着烟味、餐盒味和不通风的霉味。
中午的光景,人不算多,东一个西一个地各占一个山头。一阵阵厮杀尖叫、肆无忌惮的聊天语音、连珠炮般的敲击键盘、鼠标声,各种声音在网吧上空交织回旋,还有哪个不知道的角落里传来一阵怪笑。我一看这架势,赶忙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开启电脑,写简历,投求职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