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呢?……一年前,甚至半年前,不管是他还是梅子,或者是旁人,谁会想到她竟成不了他的媳妇?……梅子曾经离他那么近,可是陡然之间竟又距他那么遥远!
当他想到梅子很快就要被李凤珍介绍的那个男人搂进怀里时,心底里不由得升腾起一阵悲凉,更升腾起一阵愤怒,便咬牙切齿的低声骂了一句:“李凤珍,你倒做的是怂媒!”又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后,便霍地站起身来,冲出门去。
他呆呆地站在场院东侧的那棵核桃树下,扬起头张望着东院子。
李家那边倒还真有些祥和的喜气。场院边的椿树上,除了野雀外,更有五六只相思鸟婉转的鸣叫着。场院中间,三四只母鸡欢快的跑来跑去。大门洞开着,可是并不见人出人进,明显的少了热闹,也算是这大喜之日的美中不足吧?
可是突然间,瑞年又恍然明白了,梅子今日只是相亲,不是看家更不是过礼,因此是不会有人来送礼的。
好半日过去了,也不见梅子从那门洞里走出来,那她在干啥呢?肯定是在梳妆打扮呢!一定是点了胭脂、抹了粉,还穿了簇新的红衣裳,等吴贵来了,好给他看呢!
他仿佛看到了梅子满面含春的在跟吴贵喝交杯酒……
噢,不,今儿还不是喝交杯酒的时候,可是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肯定就要喝交杯酒的。反正,从今以后,梅子就是别人的人了,与他郭瑞年再不相干了。他又想,干脆装着去道喜,跑进那大门里去看一下,看她到底高兴成啥样子?可是他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过去……
突然,他觉得被啥东西击了一下,脑袋嗡嗡作响,很有些站立不稳,便急忙靠住树干,又摸了一下头顶,却是满手的殷红。他不由得眼里射出阴冷的光,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恶狠狠地骂道:“狗日的是谁想谋害我?!”四下里看了看,却并无人,可是脚下却分明滚着一颗不太规整的小石头,上面还沾着血。莫非是扣儿扔的石头?那他人呢?狗 日 的在哪藏着呢?
“连扣儿都打我呢!”他喃喃自语一句,突然又觉得一阵心酸,便踉踉跄跄的跑回家去,在灶洞里抓了一把小灰按在头上止了血……
这一日,他再也没有跨出屋门一步,只是躺在床上闷睡。
第二日,瑞年又在房中闷睡了一天。
第三日,瑞年起得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