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最期盼的不是过年那天,而是年前父母忙碌的身影,张灯结彩的氛围,甜甜的年味!
长大后,最激动的不是到家那刻,而是回家前一天天幻想着回家后团圆的画面,简单却温馨!
1.新年,新衣裳
儿时的年味,从元旦开始播散。似乎街道突然变窄了,人越发多了,大街小巷的新年歌开始循环播放了。
母亲左手牵着我,右手牵着妹妹,走出小巷,迈向大街,穿过人潮拥挤的菜市场,来到吵杂的服装批发市场,我们能在这里游荡一下午——买过年的新衣裳!
儿时的我们总盼望长大,眼光也拼命向大人靠齐。挑选衣服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款式好看,颜色喜欢,穿去学校不会和同学撞衫;
妈妈眼里的我们却总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衣服暖和与否,质量好坏,明年还能不能穿……
逛第一家店时,是兴奋;逛到下午3点钟,是拥挤,小小的门店里,老板们一直忙着找衣服,挂衣服,砍价,在年前又赚的钱包满满。
一家又一家,母亲烦了,我们妥协了!大包小包的新衣服新鞋子,开心又疲惫地赶回家做晚饭。
2.腊味,就是年味
冬日的白霜和暖阳最配,它们是年味的催化剂。
5点多的清晨,白霜一片,白雾茫茫。父亲一看,哈着寒气,赶紧奔去杀猪佬的摊位。刚开膛破肚的猪肉摊在案板上,冒着热气,砍个十几二十斤的五花肉和后腿肉,称个两三斤的小肠。提溜着这沉甸甸的肉拿回家给母亲做腊肠。
父亲出门的时候,母亲也出门去了,三步作两步,火急火燎地直奔菜市场的冰冻区,冰鸭腿,冰舌头,冰鸭胗,冰翅膀,样样来一些,这是过年家家户户必备的腊味。
五花肉和洗干净的冰冻品放进大的陶瓷盆里,撒上大把的盐和五香粉,搓满它们全身,拍打。
一层层肉,交错摆放,铺满了陶瓷缸,五香粉的味道也飘满了整个屋子,年味飘散而来。
后腿肉切条,满满一大盆,能明显看到肉的纹路,红白相交;洗了一遍又一遍的小肠可顺溜了,剪下一节合适的长度,一头打上结,开始往里使劲塞肉,一撮一撮,把细细的小肠塞成了和大肠一样粗壮。
我拿着一根牙签,扎破小肠,听着“噗噗”的泄气声实在是满足。如此空气一排,母亲握着腊肠,把肉往下顺了顺,原本塞满了的小肠,长出了一截,又能塞下好几两的肉!
一根根肥嘟嘟的腊肠穿好,挂在竹杆上,此时已是晌午时分。浓雾早已散去,晴空万里,稍带着些烫的阳光落在每一根腊肠上。
清晨白霜,晌午阳光,腊肠腊味晒成干,一天又一天,地上滴着油渍,空气散发年香!家家做腊肠,味道却都不尽相同,每家有每家的年味。
3.土味,团圆饭
小年一到,外公家的电话就该来了,催我们去吃团圆饭。敲定了日子,外公头天晚上就把要杀的鸡鸭抓进鸡笼里,白天它们总是撒了欢地在门前屋后漫山遍野地跑。再买一对猪蹄,这些就是外公家年夜饭的主菜了。
自己养的鸡鸭一宰,血一点不能浪费,装盆凝固,鸡汤烧开,鸡鸭内脏一起,下一锅外婆自己做的粉条,葱段芹菜叶一撒,热气腾腾,鲜甜飘来,众人来不及坐下桌,每个人端着碗囫囵吃下两碗,一身都暖和了。
这就算是热了场,垫了肚子了,接下来就可以慢慢享受。
自家养的土鸡,白斩后淋上自己酿的甜米酒,白肉黄皮,别人吃着大盘白斩鸡,我和妹妹上演手撕鸡腿的诱惑。
清炖的番鸭一掀开锅盖便闻到鸭肉的甘甜,一层油珠漂浮晃荡,母亲抬头不经意喝了一口,直说“烫……嘴,烫嘴呦!”
压轴的冬笋烧猪蹄,是道下饭菜。冬笋是父亲在门口的竹林挖来的,他并不算是一个好的挖笋人,我踉跄地拎着竹篮子跟在他后头。他东拨拨,西拨拨,看着竹根的走势,想找还没冒出尖的嫩笋,锄了锄,没有收获,又继续前行。
好在结果也不算太差,中午炖猪蹄的分量还是有的。现挖现炖的冬笋清甜吸油,猪蹄绵柔带辣,汤汁拌饭,即使吃不下了也想来一口,不想错过这难得的土味。满嘴流油,两手一抹,满足!
午饭过后开启“打包”模式,母亲和大姨去外婆的菜园里割几颗大白菜,拔些葱蒜、萝卜,装些粉条,地瓜粉……为正月备些货。
姊妹三个,装着袋。有意思的是这三个女婿却在大院里悠闲地泡着茶,带着诡异的笑容,早已串通一气:“你们拿那么多,等会自己拎着回家吧,我们可拿不了喔!”
夜幕,三家人,三辆摩托车,一辆车上三或四口人,屁股后面还要绑上十几斤的土货,像是开在山间的“车队”。
颠簸的节奏更像是摇篮,一晃一晃,我的困意袭来,努力和上下漂浮不定的眼皮抗争,可是毫无作用。身体开始“失控”,左右摆动。
最终的结果就是得到了父亲的两巴掌,直接给我拍醒。回到家后,一下车立刻神志清醒,满血复活。
父亲气得涨了气,年年如此,直到一辆摩托车已经坐不下我们一家四口……
4.煎煎丸,年味,是甜的!
一天一天,倒计时越近,年味也越浓,直到家里开始浸泡糯米,买红糖,就意味着要开始煎煎丸了。我们一家四口对于糯米的甜食是无比的钟情,别人家做这个糕点也就做个三五斤意思意思,我们家至少10斤米起,不晓得的人都以为我们是个“大户人家”。
一大早将糯米泡上2小时,控干后准备拿去碾米厂。米框中间挑起绳,扁担穿绳而过,我在前头,母亲在后头,我这头扁担可长多了,一摇一摆碾米去。
回来的路上可得意了,心里盘算着小九九,一会能找到几颗糖呢?
开灶起火,烧水化糖,捧着好几斤的红糖不舍得倒进锅里。我垫着脚尖站在旁边扒拉着糖,趁着没下锅,赶紧找红糖粉里不散的糖块。
找着一块,两块,偷偷看一眼母亲,装作她没看到的样子一把塞嘴里,年味就是甜味!
糯米粉掺着红糖,搓成小圆条,放在大簸箕上,一圈又一圈,直到家里能装的都装不下之后,父亲该捧着保温杯出场了。沏上一壶清茶,端至灶台,起锅热油,一桶油咕噜咕噜下了锅,一个个小丸子又滋啦滋啦地浮上来,金黄金黄,就像这日子一样……
父亲一口茶,一拨筷,跟我说起了他们小时候的年味……几担豆腐,几担米,凌晨起床凌晨睡,干活干到除夕夜……
5.年味,和烟花一同绽放
除夕夜,就像是一年的收尾工作,最后一顿年夜饭是吃大鸡腿的。我和妹妹一人一个鸡腿,母亲会给父亲切一整个大鸡翅膀,俗称为“二腿”。母亲“偏心”自己,她说盆里多,这样她可以挑有肉的吃。
烫新碗筷,切腊肠腊味,糖果饼干摆上桌,烟酒饮料备齐全,除夕夜的工作才算结束。春晚的音乐响起,在歌舞间隙,带上妹妹,叫上楼上的小玩伴,三人拿着烟花蹦蹦哒哒地上了楼顶。
远处霹雳吧啦的声响,烟花绽放在四面八方,绚丽的颜色照亮了黑夜,而我们手上的烟花棒,即使是只能绽放几秒钟,也愿意同这个世界一起分享,一起闪耀!
不知何时起,不用母亲陪着我们买新衣;也许久不曾亲眼看母亲做腊肠;
不知何时起,外婆家的年夜饭没有了土货;也极少有机会站在灶台旁看父亲煎煎丸;
不变的是,除夕的团圆饭我们依然一起守候,春晚熟悉的音乐还在,身边的人也依旧还在!
新年起床后,我们依然最先看见彼此,互道一句:“新年快乐”!
年味,没有变;变的是,我们长大了,都不再是那个傻傻期盼着过年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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