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时间赛跑的比赛,与病魔对抗的战争,即将结束,我们终将认输。
医生不止一次提醒我们,该考虑身后事了,舅舅终于从一开始的逃避到今天的不得不下决定。
那个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得了严重胃出血的少年,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是贲门癌,而今已经扩散到脑部,即将离开我们。
这个只小我一个半月,却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备注为“姐”的少年,是我舅舅的儿子,是我的表弟。这个在所有人眼中不爱交流、不善言语的少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滔滔不绝。所以,我“奉命”每天去医院陪你聊天。从一开始的“姐,你来了啊”到后来的“嗯”到现在的无言,我知道你只是没有力气说话了。
10月24日,你转院去上海的前一天,我得知你生病了去看你,你还跟那个刚认识不久互有好感的姑娘聊天,你告诉我那个姑娘是我的初中同学;10月30日,我去上海看你,你虽然发着高烧,但还是强颜欢笑跟我聊天,后来你跟你妈妈说“其实姐姐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11月1日,得知因为扩散到肝脏无法动手术,被判只有3-6个月的生命时,我在办公室留下了眼泪,我发抖着联系救护车;11月2日,我坐在救护车上,心惊胆战去上海接你回来,我们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从上海回来到今天,才35天,而我们却已经从最开始的不接受到现在不得不考虑身后事。你从普通病房进入重症病房,从二级护理到一级护理,从可以食流质到禁食,从挂水到加推针,这35天,我每天都在看你日渐消瘦。舅舅舅妈一下老了好几岁,所有的亲朋好友都面色沉重,我们的默契就是瞒着你病情,给你会好的希望。
我曾经想过,瞒着你病情对你是不是太残忍,虽然我没有权利对你说出病情。但是看着你那么强烈的求生欲望,听到你告诉别人只是“严重的胃出血”,听到你问你爸爸“为什么胃出血治了这么久还没治好,既然这里治不好为什么不转院”……我再也没有勇气去考虑如果你知道真实病情会是什么样。对不起,原谅我们,我们真的没有勇气。
你不会知道,当我第一次帮你取快递,得知你买的是糯糯的汤圆零食时,我差点忍不住哭出来,那个时候你已经被禁食。当今天,我们又帮你取回那箱满是零食和那双你喜欢的蓝色球鞋的快递时,我们在病房门口徘徊了好久,才拿到你面前,强挤出笑容说,“零食分我们吃点”。
对不起,我真的很害怕,我已经害怕到不敢踏进病房。我害怕听到你咳嗽,我怕你吐血;我害怕与你眼神对视,眼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我害怕摸到你那已经毫无血色的双手……姐姐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陪伴你这么久。
姐姐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我希望久一点再久一点,可是我也害怕,因为那就意味着你要承受更多的痛苦。舅舅说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我们一定会陪你到最后。也许,你有好多话还来不及说,好多事还来不及做,好多心愿还来不及实现,遗憾终将成为遗憾。而我也永远记得,你答应要带我去兜风的承诺。
亲爱的少年,我们会陪着你,与时间赛跑,与病魔抗争。此刻,我们还卯足了劲不放弃。在结束到来前,我们依然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