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使臣都在驿站等了大半个月后,可汗终于设宴请他们入王庭。
这场关乎三国帮交的宴会,作为当事人的颖儿必定要盛装出席。
高湛会派使者前来求亲,是颖儿意料之中,无论是齐国亦或是周国都想拉拢父汗,不然这么多年齐国和周国也不会年年给父汗送礼。她只是没有想到,齐国派来的使者居然会是长恭,平定柔然旧部反叛那一战,她欠了高长恭一个人情。
宴会开始时,齐周两国的使臣分坐左右两边,右边是以宇文宪为首的周国使团,左边是以兰陵王高长恭为首的齐国使团。燕都坐于主位上,他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那是宴会的主角阿史那颖坐的地方。
宴会开始了老久,众位使臣就是没有见到突厥公主的面。使臣们颇有不满的情绪,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摆出使臣的身份来询问。
“大汗,请问贵国公主何时出面?”齐国使臣中有一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各位莫急,先看看两国都带了些什么礼物来,公主就在帘后,如若她有喜欢的,自然会出来见各位使臣。”燕都摆明了副贪财的嘴脸。
齐国使臣胜券在握,高湛送来的礼可不少。在周国使臣看来,突厥王是想反悔,明明已经订下的亲事为什么还要让齐国插手。
“我朝皇上让臣等送来丝绸十万匹,香料两万斤,外加凤冠霞披一件,另,我朝皇帝许诺娶公主皇贵妃之位。”长恭将礼单一一报数。
齐国皇帝高湛已有皇后胡氏,胡氏还是高湛的结发妻子,虽然这发妻和她夫君一样有些不守规矩,一个留恋花丛,一个光明正大的养男宠,这男宠还备受高湛信任。
宇文宪看了长恭一眼,笑言:“我大周天子奉上丝绸十万匹,香料五万斤,千年人参百株,凤凰金缕衣一套,另,我皇许诺公主皇后之位,无论今后发生任何变故,永不废后。”
此言一出,顿惊四座,但想想也是合情合理,周国皇帝前后六次来迎亲,送了六次聘礼,可见周国皇帝对这位阿史那公主的钟爱。此番送此大礼,也是情理之中。
长恭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芒。周国本就不比齐国富裕,宇文邕此举可是下了血本,不知宇文护怎会同意?
他又有些气恼,宇文邕已经立了李娥姿为后,如今又许颖儿皇后之位,她嫁过去算什么?两位皇后?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只怕燕都知道了,也不会同意。
颖儿在帘后听着两国礼单。她此生所求是有一人会护自己一辈子,可以不用宠着自己,相敬如宾就可。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她长大,意识到自己身为突厥的公主的那一天起,就没再奢望过。而周国皇帝那句“永不废后”的承诺却是最吸引她的。
她缓缓走出帘子,向在座使臣行了一标准的汉礼,然后坐在燕都的身旁。
公主虽然还是戴着面纱,但从那双眼睛还有妙曼的身姿就可以判断她姿貌不凡。在座很多人都目光都被公主吸引了去。
“哈哈——好啊,我在南方有两个好女婿!太子,代本王谢过各位使臣,收下这两份厚礼!”燕都哈哈大笑,“这第一局,周国获胜,还有下一局,我们来玩个游戏,将由公主出题。”
此言一出,齐国使臣才意识到,突厥王这是在设局,他们第一局就输了,接下来的两局一定要胜,否则此次求亲将会功亏一愧,依高湛的性子,一定会重罚。
第二局设在两天后,两国使团的代表留住王庭,其余使臣回驿站等候。
宴会过后,颖儿回了牙帐。她在榻边注视着俨儿,他睡得很好,嘴角含笑,看样子,他今天一定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颖儿仍旧戴着面纱,她感觉到身后一股冷风拂来。
“阁下可以现身了!”她回到桌前坐下。
果然,有人掀帘而入,带来一阵轻风。
“公主果非常人也。”长恭一笑倾国倾城,目光注视着她。
“兰陵王殿下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颖儿轻笑,忽视他的注视。
“来与你叙叙旧。”
“我是不会嫁去齐国的!”颖儿起身走到小俨床边,目光黯然,“念在昔日情分上,你能将小俨带回他父亲身边吗?如果你肯做他师父,我会更安心。”
长恭惊讶:“他是?”
“按辈分,这孩子该管你叫一声四哥。”
长恭似恍然大悟:“既然如此,你何不选择齐国,让他父母俱全?”
她没有回话。
两日后,已然迎来第二局比赛。
长恭一边似乎准备充分,而宇文宪一边却只有他一人。
王帐中央放置一张圆形石桌,桌上放着一颗直径约一尺的珍珠,奇怪的是珍珠上有许多孔。
颖儿来到桌前介绍:“次珍珠经过特殊打造,珍珠上共有一百个孔,其中只有两个孔是对接着穿透的,珍珠里面,百转曲折,只有两条通道与外界空气接触,入口已经标明。谁要是穿得了这珍珠,谁就获胜。”
燕都看着两方陷入沉思,笑着对颖儿说:“颖儿这题出得妙啊!”
“此案有过先例,我不过是稍稍作了改动。”
“郡主到——”正在两方沉思之际,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
颖儿和燕都同时看向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女孩:“这位是?”
宇文宪抱拳答到:“她也是此番周国的使者之一,赵国公宇文招之女。也是今日的参赛者。”
“芳儿参见大汗!参见公主!”宇文芳把手里的包裹往宇文宪那一扔,对座上的的两位恭敬的行了一标准的突厥抱肩礼。
“小郡主不必多礼!”燕都笑着起身上前去扶她,被女儿冷落久了,燕都看到小女孩就心生欢喜,可惜了小俨是个男孩,不然只怕燕都不知要将他宠成什么样子。
燕都一向是个霸道的人,喜欢就会立马下手,不留余地:“小郡主酷似公主幼时,不知可愿做我的干女儿,公主不久就要远嫁,只剩下我这孤寡老头了。”
“大汗一点也不老,芳儿以后定会常来突厥探望大汗,只是芳儿不能认大汗做义父,这样如果我们大周胜了,齐国的使臣会不服。”宇文芳甜甜的语气甚是讨人欢喜。
“说得好!芳儿过来。”宇文宪把她拉到身前,理了理她因跑得太急被风吹乱了的头发。
“现在,比赛继续!”
“大汗,芳儿已经想到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好,那芳儿准备着解题吧!”
只见宇文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里面的液体,在每个小孔上都涂抹一点,再打开宇文宪递来的包裹,里面却是一个蚁巢,宇文宪抓了一只较大的蚂蚁,宇文芳用丝线系于蚂蚁身上,把它放进入口。又取来羽扇,在珍珠周围轻轻的煽动。
长恭已然明了宇文芳的方法,看她的目光满是赞赏。燕都也是对着她微笑。宇文宪满脸自豪。
果然过了不到一刻钟,那蚂蚁带着丝线爬到了珍珠的另一端,众人一片哗然。
“小郡主聪明绝顶,实乃少年天才!”颖儿看着宇文芳,微微一笑,“这一局,周国胜!”
“周国已经胜了两局,我看这第三局嘛……”燕都笑着看齐国使团的方向。
“第三局一定要比!”未待燕都说完,长恭就出言打断。
燕都语噎,半响道:“好!不管是你们齐国还是周国,其祖上都是擅骑射的马上民族,所以这第三局就比试骑射,两国使者还请下去好好准备,三日后一搏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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