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一大早，我和岳靖还没起床，几天没见的郑亚就进了宿舍，径直朝我床铺走来，拉着我的被子说：“庄老师，快起来，快起来！”

　　“怎么，着火了吗？”我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看着着急忙慌的郑亚。

　　“她怀孕了，你快起来”郑亚还在急切地催促着。

　　“谁怀孕了？刘清冉？”岳靖也被吵醒了，困惑地问。

　　“纺织厂那个女工！”郑亚丧气地说道。

　　“我靠，又不是我把她搞怀孕的，你找我干啥”我一脸迷惑。

　　“找你去打胎啊”郑亚一脸认真地说。

　　“你有没有搞错，我不是大夫”我摸了摸郑亚的额头，确定他没发烧说胡话。

　　“我知道你不是大夫，不是让你做手术，我是让你陪他去打胎”郑亚头也没回地说，手还扯着我的被子，生怕我再躺下睡去。

　　“你风流快活，让我陪着去打胎，情何以堪，苍天啊，大地啊!这还有天理吗？”我夸张地抱怨着，这时候我才想起来，那天图书馆门口郑亚接到催促电话不情不愿的样子，这几天都没露面，原来是纺织女工怀孕了。

　　“大地啊，苍天啊，你不是怀疑自己不孕不育嘛，确定是你的？”岳靖在下铺学着我的样子故意气郑亚。

　　“滚、滚、滚，你才不孕不育呢，你也赶紧起来”郑亚一边说着一边附身扯开了岳靖的被子，然后继续简短介绍了来龙去脉“我俩本来都已经断了，她发现这月大姨妈迟迟没来，就担心怀孕了，那天打电话叫我过去，我去说，要不再等几天，这等了几天，还是没来，去医院一检查，确定怀孕。”

　　“那你陪着去打掉就行，这光荣的任务咋能落到我头上呢”我再次表达了困惑。

　　“你也知道，我和刘清冉现在这情况，我要陪着去打胎，万一被谁撞见，走漏风声，那不就前功尽弃，求你了庄老师，多钱我出，完了，我请你吃肯德基”郑亚一脸诚恳。

　　“谁稀罕你的肯德基”我故意卖了个关子“除非----你请我吃麦当劳”

　　“带上我啊，封口费”岳靖在下铺起哄说道。

　　“行，行，别说麦当劳了，德克士都行”郑亚一脸开心的笑着说。

　　“打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边穿衣服边对他俩说，然后我突然想到刘清冉的委托，赶紧对郑亚说：“你赶紧联系下你的现任吧，到处找你，你再不联系她，估计就要报警了。”

　　“哎，我这情况咋敢和她联系啊，没说找我啥事？”郑亚像进宫面圣前向太监打探消息一样问我。

　　“我怎么能知道她的秘密，也许，也是怀孕了要找你打胎呢”我故意气他。

　　“你这乌鸦嘴，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说着抄起桌上的电话给刘清冉拨了过去。

　　189

　　其实，陪女孩打胎这活儿，我也是黄花姑娘坐轿----头一回。

　　想到这我对郑亚说：“不对啊，你咋不找岳靖陪着呢？”

　　“别，别，庄老师你太损了啊，我这付烟莎要是知道了，我不和郑亚一样嘛”还没等郑亚解释，岳靖猛摇头手拒绝，还不忘骂我。

　　“这小子把付烟莎拿下了？”郑亚问我。

　　“这要看你说的拿下是什么意思？”我故做神秘地问郑亚，其实是说给岳靖听的。

　　“确定做我女朋友，到接吻这一步了，还没有再深入”岳靖果然不装逼，坦诚相见。

　　“你还没回答我呢，为啥不找岳靖陪着去打胎，你回来时，可不知道他找到女朋友了”我决定绝不放弃追问。

　　“我发现这庄老师，没完没了”郑亚一屁股坐床上，给我戴帽子说“你知识渊博，见多识广，你去办这事儿，我放心，岳靖我怕应付不来”

　　“对，对，就是，我办事毛糙得很，这事儿就得庄老师去”岳靖宁可被贬低，都不愿意揽这活儿。

　　你说，遇到这俩货舍友，我还有什么可推辞得呢？

　　190

　　郑亚把我带到东郊，介绍给纺织女工认识，然后给我4000块钱，说不够了再找他要，又和纺织女工交代几句就走了。

　　搞得真他妈像新老员工交接工作！

　　茶只要是热的都不会太难喝，女人只要是年轻的都不会太难看。

　　纺织女工倒是比我想象的漂亮，很瘦，但是手上皮肤有和她年龄不符的沧桑，话不太多，我本担心会哭哭啼啼，实际情况却比我想得坚强，没有愁眉苦脸的情绪。

　　“你知道去医院做手术的步骤和流程不？”我把这话一问出来，就有点后悔，这话很容易令人误会是问，以前是否有流产经验。我本意是想，如果她知道大概步骤，我们效率可以高些。

　　“我不知道”纺织女工平淡地说，不得而知，她是否误会我的意思。

　　为了快速结束这个事情，当天我就直接带她去了附近一家医院。

　　191

　　到了医院才发现，号比人容易挂。

　　妇科门诊挂号地方黑压压地围满了人，这排上号到猴年马月了。

　　我带着纺织女工赶紧又换了一家医院，人虽然也不少，至少看起来还有点儿希望。

　　排队挂号，好不容易把号挂上了，到医生那还得继续排队等，我俩全程也没什么对话，就是陪着她而已，等轮到叫我们好的时候，医生只让她进去，我只好在外面等待。

　　外面的长椅上，有很多男人在等待，有的是陪着来做流产，有的是陪着来做孕检，我在门外等了有10来分钟，纺织女工出来了。

　　“医生开的b超检查，现在要大量喝水憋尿”纺织女工出来说着就把单子递给我看。

　　“我不用看，听医生的吧，喝水，那我给你买水去”说着我就赶紧从医院出来给她买矿泉水，因为天气冷了，我们出来也没带水杯，医院里只提供热水，没有一次性杯子，我就把矿泉水倒掉半瓶，然后再接热水混合，她一口气喝掉两瓶。

　　很快，她说有了尿意，赶紧进去检查，检查结果出来的倒是挺快，不到20分钟就拿到了。

　　b超结果是确认怀孕，妊娠囊9mm＊7mm，没有心跳脉搏之类的，医生说还太小了，起码要等到一厘米以上，现在无法做手术，回去等一周再来。

　　我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到医院直接就进手术室，原来这事儿，还得等时机。

　　192

　　我不能在这陪纺织女工一周，只能回学校再说。

　　到学校我把情况给郑亚简单介绍了一下，郑亚只说：“辛苦你了，你看着办就行，别怕花钱。”

　　“你不打算再去看看？”

　　“这事儿，我躲还来不及，还敢超上贴啊”

　　“怎么？终于买手机了？”我见郑亚手里拿着一个诺基亚。

　　“刘清冉送的，为了把我看住呗”郑亚没好气地说。

　　“你小子就别得便宜还卖乖了，你这是因祸得福。”

　　193

　　一周后，我陪纺织女工再去检查，还是先是做b超，妊娠囊已经有17*14，有原始心跳（这个时候我觉得好神奇，一周它就翻倍了还有了心跳，生命好奇妙）。医生开了手术前的三项检查，血常规，白带常规和心电图。

　　结果出来，血常规正常，心电图检测是窦性心律不齐（不懂意思，但医生说无影响），白带检测有一点炎症，医生开了吃的药和清洗的药。

　　纺织女工把处方给我，我一眼没看，直奔药房付钱取药，等我把药取来给纺织女工，却发现她把里面的部分药挑了出来，递给我说“给，这些是给你吃的”

　　“什么？”我怀疑我听错了。

　　“医生说，这里面写男用的药是给你开的，你也得吃”纺织女工一脸认真地给我说。

　　“为啥？与我有啥关系？”我诧异地问。

　　“这检查出来有炎症，医生指着门外的你对我说，这里面男用的，让他也吃，炎症才能好”纺织女工把医生交代的一脸诚恳地复述给我。

　　她说到这，我大概明白了，医生是把我当成纺织女工的男朋友了！

　　“晕死了，医生是让你男朋友吃.......”我突然觉得这样说有点儿太伤人，赶紧把后面的话咽回去。只见纺织女工的脸刷一下通红，她应该转过来这个弯了。

　　“那，那要不，把你拿的药退了去吧”纺织女工吞吞吐吐地说。

　　“不退了”我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了，赶紧问她“医生意思今天还做不了？”

　　“嗯，得等炎症消了，3天以后吧”

　　194

　　回到宿舍，我把药扔到正在床上躺着玩手机的郑亚怀里“把这药吃了吧，也给你消消炎。”

　　“啊，手术做完了？”郑亚忽地坐起来问我。

　　我把今天的情况大概给郑亚说了一遍，郑亚泄气地说“靠，咋这么麻烦，这还得三顾茅庐是咋？”

　　“你可当呢，三顾茅庐都是好的，别六出祁山就行”我把鞋脱掉，坐在下铺岳靖床上，然后问“岳靖呢？”

　　“都怀孕呢，哪还有月经”郑亚以为我还在说纺织女工的事儿。

　　“我说得是这位”我使劲拍了拍床铺。

　　“他啊，和付烟莎约会去了，对了，这药咋回事？”

　　“她有炎症，医生估计你也有炎症，扔掉可惜了。”

　　“靠，这哪跟哪啊，我没炎症”郑亚说着站起来把药扔进垃圾桶里。

　　195

　　这三天，我心情其实十分忐忑，很怕下次去还是无法做手术，哎，这事儿完了，一定要狠狠宰郑亚一顿。

　　三天后，我和纺织女工又出现在医院，检查完后，医生说可以做手术，取号排队麻醉科会诊，做完一切之后，只等下午的手术。

　　下午交了单子，办完所有繁琐手续，然后就是在手术室门口长椅子上，等。

　　来了妇科这么几次，我发现一个现象，在妇科门口，一边是准备打胎的患者排着长队，为珠胎暗结而愁容满面，另一边却是不孕不育的已婚患者排着长队，为田地荒芜而满面愁容，呈现出一个无法言说的荒诞画面。

　　我心里猜测，她们彼此看着对方，内心都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医生在所有等待做手术的女人手上扎了一个很长的管子，联通一个注射管，应该是为了等会手术注射麻药的，看来要开始了。

　　接下来就是继续等待，一个一个叫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