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妙玲姐姐
方琳顺着袁妈妈话应了。
方琳是家里的独生女儿。爸爸是医院的医生,妈妈是中学语文老师。方琳从小备受宠爱。小时候,小伙伴们都羡慕方琳,有漂亮的衣服,时新的玩具,家里还有许多课外书。
方琳捧着童话书长大,高中时开始写文章。大学毕业后留在N市工作,在一家企业里担任企业内刊记者编辑。当初父母也想让她回家乡找工作,她却执意留在N市。
她也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大学在这里生活了四年。也许是因为这里有曾经她的初恋。她喜欢这座城市,喜欢这里温暖如春的四季。经年无雪。她喜欢这里的老友粉,那酸酸辣辣的味道,妙不可言,虽然家乡的桂林米粉也很好吃,但比较起来,方琳更喜欢老友粉的热情洋溢。
况且,这里也有桂林米粉。想家的时候,可以吃上一碗,一解思乡之苦。
她总觉得,自己与N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关联。高考的时候,她填报的志愿,所有的学校都在这座城市。这固然是因为这里有全区最好的学府,更是因为方琳内心有一个声音呼唤着她,让她强烈地想要来到这座城市。
如今,她已经在N市,生活了十多年。有时候她会有一种错觉,以为这里就是她的故乡。
她辞职的时候,父母也曾叫她回家,她考虑了好久,还是舍不得离开,父母见她开了养生保健店,生意也挺不错,也不再勉强她。反正现在交通也方便,想家的时候,随时可以回去。
方琳就这么一个人,漂在N市。
方琳有时挺羡慕袁树,家里有兄弟姐妹,不像她,再怎么受宠爱,也只是一个人。小时候觉得孤单,长大了也就习以为常,周围的小伙伴也都是独生子女居多,有兄弟姐妹反而有点例外。得知袁树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方琳还有点儿奇怪。不过袁树比她大了十多岁,她也没问过他这个话题。
转眼到了夏天,袁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蛮不错了。回医院做了检查,医院说再休养几个月,就可以回单位上班。
方琳很高兴,袁树全家更高兴。这天,袁树妈妈在家里做了一大桌菜,要请方琳吃饭。
方琳本想推辞。她为袁树调理身体,本无所求。她手中有调理身体的技术,本来就是要为有需求的人们服务。更何况,当年在单位,在下乡工作的那段时间,袁树为她挡下了那杯酒。她一直心存感激。今日袁树身患疾病,方琳义无反顾要帮助他恢复健康。
方琳想着为袁树调理好身体,也算是报答了当年袁树挡酒之恩。
所以,她一直是免费为袁树调理身体。现在,袁树身体已经基本康复,自己也可以放心回去打理养生店了。
袁树妈妈一定要请方琳吃一餐饭,说是感谢她的帮助,是她让袁树恢复了健康。
方琳想来想去,还是答应下来。
一直以来,方琳都是长衣长裤,出现在袁树家里,做调理的时候,还会穿上粉红色的护士服。这是店里的工作服。方琳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她即便是免费调理,也是严格按照程序进行工作。
N市的初夏,已是高温逼人。应邀到袁树家吃饭这天,方琳穿了一条亚麻棉的及膝裙。天蓝的底色,上面缀满白色的兰花草,上身是一件白色亚麻棉的上衣。清新得像一株兰花草。
方琳喜欢亚麻布料,就像她喜欢一切树木花草。当初听到袁树的名字,她总觉得,这个人,一定正直高大,像一棵参天大树。让人仰望。
方琳从来不穿短于膝盖的裙子裤子,虽然她有修长的小腿,白皙的皮肤。一来因为工作需要,时常弯腰操作。二来是因为,她的右腿上,血海附近的地方,有一块红色的印记。
那时一块椭圆形的红色斑,有一枚五分钱硬币大小。小时候和小朋友玩耍,游泳,常常被嘲笑。他们总说方琳把印油按在腿上,洗不干净。方琳跑回家去问妈妈,妈妈说,宝贝,这里妈妈给你的爱的印记,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有了它,妈妈就会把你从许多孩子中一眼认出来。
方琳似懂非懂,但是妈妈说得那么坚定,她也就相信了。只是年岁渐长,方琳再也不肯穿短裤短裙,即便偶尔穿上露膝盖的裙子,也一定会穿上丝袜。
这天吃完饭,方琳坐在袁树家的客厅里聊天,袁树妈妈忙里忙外,切西瓜,洗苹果,一直让主琳多吃点儿。
方琳坐在沙发上,不时扯一下裙角,不让那块红色的斑块,露出来。虽然穿着丝袜,红色的斑块,还是时隐时现。
袁树的妈妈在厨房里又端了一盘西瓜上来。
不经意间,袁树妈妈瞥见方琳右腿血海处的红印色。
咣当一声,西瓜盘子掉在地板上,红色的西瓜囊支零破碎,地板上一片狼藉。
阿姨,小心点。我来帮你收拾吧。方琳站了起来。她腿上的红斑,又隐藏在裙边里面了。
这个红斑,为何如此眼熟?
它无数次地在自己梦中出现。它长在一个小小的婴儿身上,红且耀眼,每每把她从梦中惊醒。
那个小小的婴儿,有时在自己怀里,有时孤单地躺在地板上,有时又在澡盆里。无论她出现在哪里,无论好穿着衣服还是祼着身体,那块红斑,总是清晰可见。
那是她小小的女儿。只在她身边,生活了20天。
她现在在哪里,生活得好不好?结婚了吗,是否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袁树妈妈慌乱地想着往事。回到厨房,不停地忙碌,就怕自己失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长胎记的人多了去了,方琳,也不过只是其中一个。只是很凑巧,她的红色胎记也长在腿上而已。
袁树妈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哦,不,不。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方琳就是袁树单位的前同事。她跟那个小小的婴儿,没有一丝关系。
现在,袁树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方琳也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帮助袁树调理身体,也累着了。有心给她报酬,她说什么也不要,有一次生气了,还说:阿姨,您再说酬金的事,我可就不来了。我来帮袁大哥调理,并不是为了钱。当年在厂里,他在工作上很关照我。我很感激他呢。
说了几回,袁树妈妈也不再提给付报酬的话了。她知道方琳不会要,说了,反而让她不高兴。那就由着她吧。顶多以后,帮她多做些宣传,让街坊邻居尤其是那些生宝宝的产妇都去她那里调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