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亡的第十九天,我逆着风,一直逃到了海边,望着夕晖下遥无边际的金黄大海,生出葬身于此也不负一生的想法。不过转眼间,一位杀手的刺杀让我放下感慨,这是第117位杀手,随着逆风逃亡的方向,风越来越大我越强,御风剑术斩钢闪卷起海边的细沙还有一条鲜活的生命,这是第115具尸体,我没有留手。我是你眼中的叛徒,我胜了却不杀你就等于羞辱,你是我眼中的赌徒,明知不敌却孤注一掷,杀了你,或许就少一些人再压重注。你们为的是荣誉,金钱,还是信仰?我只是为一个真相。
杀人剑归鞘,尸骨埋浪涛。
我继续逃,也继续找,没有线索自然也就没有目的,索性站在风中,迎着风走去。
一
我叫亚索,是一名艾欧尼亚的剑客。师傅有三个弟子,大师兄凯南是师傅最喜欢的弟子,所以教了他师傅最强的飞镖和雷电奥义,大师兄也是师兄弟之间最强的。三师弟慎是个耿直的莽夫,所有人都喜欢他,只有我不喜欢,我没有朋友,他以为他是我朋友,他领悟了师傅的手里剑和影子奥义。但师傅只教我吹笛,因为我是弃婴,师傅捡我的时候一起还有一把剑,所以只让我练剑,却从不给剑谱。我不喜欢说话,所以也没求师傅,自然就整天吹笛,偶尔练剑。每逢吹笛时,也只有慎和师傅的女儿阿卡丽,在旁倾听。慎喜欢阿卡丽,我知道,因为他看阿卡丽的眼神和我一样。
大师兄总是在帮师傅处理家族的事务,大概以后要罔替师傅的位置。慎除了练功就是找阿卡丽玩,而我,只是坐在楼顶吹着风发呆,或者在阿卡丽来的时候,吹一会笛,然后阿卡丽也会陪着我吹一下午的风,我没说话,但是很喜欢这种感觉。有一次台风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躲在房间里避雨避风,我还是坐在楼顶,哗哗啦啦的雨从我身上流到瓦片上,一阵风吹来,雨点打到我脸上,有点不舒服,就想着风往身前吹,雨点突然就改变了方向,再没一点落到脸上。之后,师傅终于教了我一门剑术。
二
后来,战火烧到了艾欧尼亚,师傅带着三师弟去了前线,大师兄管理家族。联盟给了我一个任务,去保护身在首都的联盟议会长者,我不喜欢这样的任务,我想去前线参加战斗,但是我没说话,师傅也默认我去保护长者。
那天的天气有点阴沉,八百诺克萨斯的骑兵偷袭了首都,我坐在长者隔壁的房间,听着窗外战斗的号角,注意力却集中在隔壁。我看着诺克萨斯的骑兵击退了还未来得及编制的守城防军,冲破城门,城内一片混乱,我看到他们冲破将军府,冲破师傅的家门,我担心隔壁的长者,不轻举妄动。但是等单王宫禁卫军集结好,诺克萨斯的骑兵却不准备一战,反而准备从城门逃走,诺克萨斯就没有一场血战的血性?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离开,既然他们都逃离了,长者应该安全。我拿起剑就追了过去,加入到禁卫军的行列,一起去追击逃窜诺克萨斯骑兵。一路,我用斩钢闪杀了不计其数的敌人,用风之屏障挡下了无数的暗箭。但是归来后,没等到意料的战功,直接被其他的卫士带去了监狱。长者死了,被刺杀,我自知酿成大错,却没料到还有更大的阴谋等着我。
两天后的晴天,风很温和,我被带上法庭,我被宣判以谋杀,法官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于我,长者死于御风剑术,且我追击敌军之前,作案时间够充裕。我无法辩驳,也不想,当天的风突然变的很大,法庭的门被吹开了,一柄剑从风中吹了过来,落到了我身前。
我从首都逃了出来,因为高手都被派去了前线,但我还是背负了一身的伤,还有一身的骂名。我无处可去了,走在小镇上,要不是脸上被一位卫士砍伤而绑上了纱布,随处可见的通缉令都让我无所遁形,但是还是被有心人看了出来,我开始一个一个地方的逃亡,为了活下来,一步步往逆风的方向走去,与第一个杀手相遇是在沙漠,他是一个忍者,土遁于沙中,第一招就要了我半条命,但是突然从土中钻出,阳光让他的眼睛有了半秒的失明,然后,他输了,我没杀他,只是将他击伤,但是等我准备包扎被他刺伤的伤口时,他的毒镖再一次刺到了我的胸口,我渐渐失去了力气,我明白了这不再是我与师兄弟的比试,也不再是江湖中的意气之争,而是一场角斗场的死战。我闭眼前看到远处的风沙卷起,这就是我最后看见的画面了吗,挺美的。
三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睁眼时,慎坐在我身边,在修炼,我躺在沙中,看着这个不喜欢的家伙,我知道他相信我,但是不重要,他会相信的人太多了,他总以为这世界是多美好,人心多完美,是他太赤子还是世界太成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必须变得成熟才能活下去。如果成熟太好听了,那就叫冷血吧。我支撑着爬起来,不去叫醒他。如果现在开始喜欢你太迟了,那就一直不喜欢吧,谁叫你看阿卡丽得眼神那么不正经。
我转身想离开,却发现迈不动脚步,为什么让我在这种情形下碰见你,你会相信我吗,阿卡丽?阿卡丽看着我的伤口,直掉眼泪,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走近一步抱住了我,回头吧,我会求父亲保下你的。我知道答案了,我轻轻推开她,第一次发现阿卡丽是这么陌生。我不会回头的,阿卡丽。这是我和她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应该也是最后一句了。我明白了我与她之间的距离,她是画像上不小心洒上的水滴,我是画里沙漠的仙人掌,多渴望也走不进心里。
我再次离开,举步维艰的旅途,也不会有比刚才更难走的路了,那天我的运气真的不算好,一连碰到了7次杀手,有独自来的也有多人的团伙,沙漠里多了几十具尸体,我身心俱疲的走出了沙漠。碰见了一生的宿敌,瑞文。
刀剑之争是江湖永远不会停息的话题,可是我实在没有为这场争斗添醋加油力气了。瑞文拿出一把大刀,而不是赖以成名的断剑,直接朝我砍来,我接过三招,再无力支撑,她将我长剑打落在地,我是个杀手,所以不会等你休息好再与你切磋,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我点头,本就是求死之人,难得解脱。若故事至此,也不会有一生之敌可言,仅仅是第五十四个杀手而已。
当瑞文将刀砍向我时,阿卡丽突然从我身后走出,当她的隐身奥义第一次无法保护她自己时,她挡在了我的身前,原本砍向我的一刀被阿卡丽用身体挡住,大刀缓慢的划过阿卡丽的秀颈,阿卡丽倒在了我的怀里,瑞文转身离去,“我的刀一次只杀一人”。
我抱住阿卡丽的“尸体”,阿卡丽却满眼泪水,竟挣脱开我的怀抱,往沙漠里跑去。慈悲度魂落,我不喜欢的三师弟死了,用自己代替阿卡丽死去,为什么会是这样,这个莽夫,这个傻子,你还没改变我的印象,你就这么死了?我一直不喜欢你,因为喜欢一个人很难,而不喜欢一个人就很简单,所以我用不喜欢来联系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会简单一点。
以前阿卡丽来找我的时候,都喜欢听慎喜欢的曲子。但我从没告诉他。
四
出逃的第十五天,第100个杀手找上我,当他的飞镖出手的时候,我突然不想抵抗,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他掀下斗篷,说,师傅死了,代弟子以死谢罪。比绝望更绝望的是什么,这个世界残忍的让人没有一丝退路,我仿佛困在被水泥浇灌的地面里,动弹不得。他继续说,师傅临终前叫我带一句话给你,他不怪你。
不怪我?师傅,连你也不相信我?我再也压抑不住因为逃亡,因为杀戮而产生的心魔,我看着“我”拿起剑,用斩钢闪杀向了大师兄,用风之屏障挡住了飞镖,最后用狂风绝息斩击败了功力比我高出太多的大师兄。
风,疯?呵,风之奥义,疯之奥义。
大师兄倒在我的身前,说,师傅最喜欢的其实是你,我一直想要学师傅,想要做得更好,得到师傅的喜爱,可是,师傅还是把最喜欢的笛子送给了你,那天你在楼顶台风淋雨有悟,师傅欣慰的泪流满面,你是弃婴,师傅一直把你当做儿子。其实师傅临终前说的是,他信你......
虽然师傅死了,但师傅却一直在我身边,我经常能在街角或者海边回头看到师傅。让我逃亡和寻找的路上也不显得孤独。
五
第十九天,我逃亡到海边,我又看见了师傅,我对师傅说我很累,不如在这一片海上陪他。师傅说等你找到另一个使用御风剑术的人,杀了他或者被杀就可以死了。一位杀手出现了,留下第115具尸体,原来我们都一样,都为了杀一个人而已,我明白了。
海风正好冷的恰到好处,我知道这一生漂泊的岁月将会永无止境,再见了,阿卡丽,再见了,师傅。
我有踏前斩,从此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