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东生长多年,对肠粉这种地道的广府小吃,自以为是相当熟悉。在茶楼,在街巷,广府人的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肠粉的身影。有的是布拉肠粉,有的是抽屉式肠粉,根据配料不同,常有斋肠,蛋肠,虾肠,叉烧肠,罗汉斋肠等等之分。
大多都是在一块白布,或是不锈钢抽屉上,浇上磨好的米浆,加入配料,隔水蒸熟成粉皮,卷成猪肠形,置于盘上,淋上熟花生油和生抽即可。热腾腾的肠粉,香糯的粉皮裹着配料,微微皱着,金黄的鸡蛋若隐若现,夹着青翠的生菜,再撒点菜脯粒或小虾米。夹一段蘸酱入口,甜咸之际带点姜味,真是细腻而美味。
我曾以为,这就是肠粉的全部,任它法力通天,也翻腾不出新花样。可是,骑兵却告诉另一种肠粉的可能性——潮汕肠粉。据说,只要是吃过潮汕肠粉的人,其他地方的肠粉就不会再入法眼,颇有“除却巫山不是云”之感。
那天,我和骑兵一起吃肠粉,她是潮汕人,自然而然讲起家乡的味道。她说,潮汕肠粉的馅料那才叫一个丰富,猪肉、牛肉、海鲜、鸡蛋、烧腊、香菇、青菜、金针菇、竹笋诸如此类,反正能下的料基本都有。最大的不同是酱料,许多都是店主的独家秘方,常见的有卤汤、酱油、和花生酱,都是经过特制再加工的。皮薄陷多酱汁香浓,只需一口,定让你永生难忘。
骑兵的讲述,让我直咽口水。曾经,我的无知,让自己以为盘中的一切,就是全世界。殊不知,在现有的认知之外,还有更广阔、更丰富的天地。那一天,我在心里默默许愿,一定要到潮汕去,尝一尝最地道的潮汕肠粉。
后来,骑兵和我渐渐相熟,和我聊起更多的故事。原来,她虽年纪轻轻,却早已周游了许多国家,有时是交流游学,有时是做项目,有时是当国际志愿者。在她小学初中时,便已独自到英国等欧洲国家,住在当地人家中,进行交流学习。
大学时,她到菲律宾当国际志愿者,不仅项目做得漂亮出色,在当地结交许多国际朋友,还玩得潇洒尽兴。后来,她又跑到乌克兰做项目,给我寄明信片,还专门带了一个精致的冰箱贴给我,至今都被我郑重珍藏。
谢莉·桑德伯格曾倡导,要“向前一步”,而骑兵则是这种理念的实践者。她有着潮汕人的闯劲,奋勇和智慧,不断尝试,不断突破,去看更大的世界,去寻找人生的更多可能性。在她身上,有着一种生机勃勃的美,精彩而迷人。
后来,我也奔赴自己的旅途,去过不少地方,遇见不少人。我终于到达潮汕,却始终没能找到那一盘传说中的潮汕肠粉。但是,我并不气馁,我知道,它一定在某个地方,默默等待着我。潮汕肠粉,就像是隐藏在沙漠中的绿洲,始终鼓舞着我,去探索,去追寻。
那一盘未知的美味,成为我旅途中的永恒提醒。它不断告诫我,要谦逊,要知不足,要保持饥饿。正如我们并不曾真正认识所有的肠粉,世界也远比想象中更广阔,更丰富。永远去探索,因为在这个世上,总有你未知的风景,未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