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时,你一直赖在宿舍。待到食堂快关门,你把窗移开了一小块缝隙,小心翼翼地探出两个手指,“嘶”地一下皱着眉又缩回来。然后不情不愿地穿上厚厚的外套,套上新买来的大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才跟我出门。我笑了笑,我可能,遇到了一个假的北方姑娘。
一路上你踏着地上洒满一地的黄叶,疑惑地问:“杭州的秋天,一直都是那么短的么?”
似乎不在等我的答案,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你又继续说:“我跟妈妈说好,这里秋天时,我会回去一趟,结果一转眼竟然冬天了。每次打算好周末回趟家,但总是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冒出来,真烦心呐!”
我又笑了笑:“何尝不是呢……”但是立马又被你打断:“切!你家就在本地,随时都可以回家,已经够幸福啦!”
我无奈地想辩解,可是这个北方姑娘已经气鼓鼓地蹲到地上,拿出手机给落叶拍照。
何尝不是呢,我也很想家。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只是这梁园中,我并非因为这里的美景而流连忘返,而是因为其中有太多的琐碎,需要我马不停蹄地去捡拾。
十几日前,我给爸发了一条消息:爸,我这周想回来。
爸很快就回我了,似乎带着些小心翼翼:现在有空吗?
我立马回过去:有啊。不到十秒,手机响了,屏幕显示“父上大人”。接起,“哈喽!”对面那个总是带着些年轻气息的父亲,用小孩子的口吻和我打招呼,紧接着就问:“你这周真的能回来吗?”语调里充满了期待,我笑着点了点头,想到他看不到,就“嗯”了一声。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那头便开始滔滔不绝:“那太好了!这周末啊,你弟弟去军训,本来以为我们要孤孤单单过这个周末了…你知道的,以前不是你在家就是他在家,不论如何家里总有一个孩子…哈哈,这样挺好,回来吧回来吧!陪我们过重阳节!”
父亲的话让我听得有些哽咽,原来这就是他们最大的期许么?就这么简单?为了防止发出颤抖的声音,我短促有力地笑着说了一个“好!”,然后把话题转移到了弟弟军训上面,于是父亲开始滔滔不绝给我讲述弟弟军训的趣事…
就在要回家的前一天,不知为什么,突然蹦出了许多琐事,说是琐事,就是那些并不重要但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而且每一件都很分散,布满了我的整个周末。我想尽力把它们推掉,但是总有一些无论如何也无能为力。
我想着要如何与父母说,原本给了他们希望,难道就要这么轻易破坏么?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人有时候,真的不是自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晚上,我给爸打了个电话,爸很兴奋地一一列举他为我准备的丰盛晚餐,妈在旁边时不时地补充几句,听的出来,他们声音里都带着笑容。
我觉得我已几近落泪,可是我说不出什么,只是默默地听电话那头的欢声笑语,想象着那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以及父母的微笑。我真的哽咽了:“嗯…爸妈…我这周…回不来了…”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但是不到十秒,妈的声音传来:“没事没事,你忙吧!爸妈一点儿也不孤独,昨天隔壁的小女孩还来我们家玩儿呢……”爸立马打断:“说什么呢!那小女孩哪有我闺女好!”
“唉,突然就有好多事情冒出来,本来以为可以回来的…”我低声叹气。
“真没事!这样我和你妈妈就能吃一桌子菜了哈哈!天冷了,你一定要注意保暖,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买,一日三餐一定要吃,钱不够了跟我们说………”一大堆的嘱咐,我几乎已经可以背下来,我怕我自己哭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简简单单,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那个周六,重阳节。吃早饭时看到一篇推文,只看了个题目,眼泪就哗哗往下流: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无心吃早餐,也不敢往下看。
你突然站起来,把手机伸到我面前:“你看!我拍的好不好看?我待会把它们发给我妈妈看,然后跟她抱怨杭州的冬天真的好冷……对啦!还要告诉她我这周要回去!”
我说:“那你那些事情还有各种会议怎么办?”
“哎呀,事情总是做不完的嘛!我就是突然很想家,嘿嘿,想回北方御御寒!不是说北方天气寒冷,只是北方,心里暖!”
我突然发现,不是你在羡慕我,而是我在羡慕你。
梁园再好,也不及家温暖,天冷了,我也想回家。
看着你裹在围巾里的温暖笑脸,我不忍心说话打断,只是想着,这周,这周我也一定回去!
这是土豆玖玖在简书的第一篇文章…
韩少功说:“我自以为缺乏为文的禀赋,也不大相信文学的神力,拿起笔来不过是别无选择,应运而为,不过是心存某种积郁和隐痛,难舍某种长念和深愿,便口无遮拦地不平则鸣。”
总是想要写点什么,于是希望借助简书这个平台,用浅陋的文字来表达内心的积郁或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