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遗憾和错过就像是注定的一样，在某一个特定的时空里，它已经有一个结果了，哪怕多年以后你想重写结局，也是不可能的事了。年少时的喜欢就是这样，认定了喜欢这个人就会不顾一切地付出。在那个年纪是不会去衡量自己付出了多少，以及对方付出了多少的。一切都是由内而外的感觉，不掺任何杂质，干净得有些可爱。

        余火打电话说：“江枫要结婚了，你说我去吗？”我沉默了许久，我知道余火既想去，又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去，余火和江枫这对儿冤家，也终于要有个结局了，甭管好坏，总算是有个结局。余火原来也不叫余火，而是叫赵元辰，挺韩国范儿的一名字。他之所以后来叫了余火，是因为他曾经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叫江枫，他说这样看起来匹配一点。

        在我上初二的时候，余火是转学来我们班的，他爸是搞水利的，来我们县城搞调研，说是待几个月就走，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三年。余火长得高瘦高瘦的，像个猴子，他刚来我们班的时候学习成绩还挺好的，但后来因为太爱玩了，成绩就跟不上了，他越是跟不上就越是不想学，就这样一溃千里。那时我还挺胆儿小的，余火因为比我大一岁，胆子要大很多，因为我们两家住得挺近，关系自然也很亲近，他经常带我去各种废弃的工厂还有所谓的鬼屋探险。每次他都乐此不疲，虽然那些仅仅是废弃的房子，但因为年久失修，布满了蜘蛛网，对于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来说，也的确是充满恐怖气息的。但余火从来都不知道怕，他说他特别喜欢在这种地方玩，觉得无拘无束，不用担心把什么东西破坏掉，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坏的，他说这话的样子，像极了孙猴子。

          在我们上初三的时候，班里又来了一个转校生，叫江枫，是个挺好看的姑娘。至少在我们那时候的审美里，这样的姑娘可以称之为校花。毕竟人家学习好，还按时上学放学，从来不说课堂以外的闲话。这在余火看来，简直不可思议，虽然他一贯不怎么学习，但从未见过如此认真学习的人，就连课间十分钟江枫都不出去玩，除了去上厕所，平时根本看不见江枫离开座位。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余火不再跟我一起回家，连上学的时候也不找我了。后来一问才知道，他和江枫一起走，虽然是一起走，但江枫从来都不知道，因为余火总是跟江枫隔着一百多米，用余火的话来说：“江枫这丫头，倔得很，知道了肯定打死我。”年少时的喜欢就是这样，认定了喜欢这个人就会不顾一切地付出。余火就这样每天都跟在江枫后面，乐此不疲。多年后他说，那时候江枫对他来说，就像每天早起的太阳，永远那么耀眼，永远那么洁净无瑕。

        后来的某一天，余火仍像往常一样，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江枫，突然远远地看见有三四个青年围着江枫，余火扔下自行车就跑了过去，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就拍了过去，虽然这气势有了，但毕竟余火还是个初三学生，跟那几个社会青年比不了。还没跟人家打上两个回合，余火就被人家放倒了，血流了一脸，旁边的江枫吓得连喊都忘了，那几个青年打完之后骂骂咧咧地走了，趴在地上的余火起了几次才站起来，看着旁边吓得脸都白了的江枫说道：“别哭别哭，我没事，走，我送你回家。”说着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跟没事人似的。江枫蹲下捡起余火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土，然后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余火说：“没事没事，等我回去拿自行车，一起回家。”等余火跑过去才发现，刚才打架的时候扔在地上的自行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估计是有人趁着余火挨打的时候偷走了。余火站在丢自行车的地方，掉了眼泪，就连刚才被打余火都没哭，因为那是他最喜欢的自行车，缠着他爸要了好久才买给他的，余火心疼得不行。江枫走过来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陪余火一起站着，路过的人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为什么这么狼狈，脸上带着泪痕和血迹，在那条叫桃源路的街上，江枫第一次感觉到余火和别的男孩是不一样的。回家之后的余火不可避免地挨了一顿打，但余火心里是甜的，他一点儿都不后悔，因为这件事以后江枫每天都会在余火家的胡同口等着余火一起上学，这在以前余火是想都不敢想的。

      因为余火的自行车丢了，每天上学的时候都是江枫载着锁头，起初余火是不同意的，毕女生载着，但江枫死活不答应，说什么不怕别人误会，她载着余火碰见熟人，还可以说是自己的弟弟，毕竟余火的个头的确比江枫矮了那么一截。这一直是余火耿耿于怀的事，为此余火每天课间都出去打篮球，回家吃钙片，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个头能快点长，他总觉得矮江枫一截是不可接受的事儿。余火还做了一件特别不要脸的事，就是偷偷在江枫书包后面贴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江枫是余火的媳妇儿”，这张纸条整整贴了一天，基本上半个学校里的同学都知道了，余火为此深感自豪，而江枫从此恨透了余火，认为他把自己的名声弄没了。

        初中毕业后，江枫去了一中，余火因为成绩不好去了三中，在三中和一中的中间隔着一条路，就是当年余火每天和江枫一起上学放学的桃源路，后来这条路也成了余火每周去看江枫的必经之路。上了高中后的余火开始变得安分起来，因为他想给江枫好的生活，并且想得很长远，那时候余火应该是和江枫在一起了吧，至少听别的同学说，每周都能看见余火骑车载着江枫去兜风。江枫也开始对余火上起心来，毕竟上了高中后的余火已经比江枫差不了多少了了，而且长得越发帅气，那段高中生活的确是余火最美好的时光，年轻充满朝气，并且有最爱的人在身边，任凭谁都会羡慕。余火答应江枫一定好好学习，争取两个人考上一所大学，那样就不会分开了。江枫也开始憧憬着以后的生活，觉得能遇见余火，真是一件幸福又意外的事儿。

        但生活永远都不会按照既定的轨道去走，就在余火上高三的时候，余火的父亲在一次野外考察时出了意外，一家人陷入悲痛之中，家里的顶梁柱突然离去，对这个家庭的打击可想而知。余火不再每周去见江枫，即便见了也闷闷不乐，江枫知道余火家里的事，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也越来越沉默。

        后来江枫和余火说，高考之前就不要再见面了，都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好成绩。余火没反驳，点头同意了，那段时间余火就像换了个人，自从父亲离世后，很少再见到余火笑了。余火那时埋头苦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好几次考试余火的成绩都不错，这也算是一种安慰吧，余火心里一直搁着江枫，但现在的情况他没资格去谈情说爱，只有努力才可能有好的结果。有几次余火实在是想江枫了，就翻墙跳出去，在桃源路上跑着去看江枫，长久积压的感情总是容易爆发的，虽然平时江枫很矜持，对余火也忽冷忽热，但那次江枫已经整整三个月没见余火了。

        看见余火的那一瞬间，江枫的眼泪就下来了，从未抱过余火的江枫，一下子就趴在余火的肩上了。余火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弄得不知所措，只是愣在那里，江枫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说了一句：“余火，你倒是抱着我呀！”

        余火这才回过神来抱住一楠，轻轻地拍着江枫的头说：“是我不好，这么长时间没来找你，我怕耽误你学习，也怕你不想见我。”

        “才不是呢，是你不想见我。”

          “不是不是，真的是怕耽误你学习，而且最近……家里的事情还比较多。”

        “好了，我逗你的，你记得想我就好，以后没时间就不要过来了，太累了。”

        “嗯，知道，以次，反正也耽误不了很多时间。”

        余火和江枫在那个晚上说了很多话，关于未来，关于以后的日子，两个不大不小的孩子，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像两个即将开放的花朵一样，美好得让人心疼。父亲走后，余火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每次在母亲面前都极力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母亲知道余火是怕她伤心难过，也怕自己挺不过去，越来越懂事的余火，是母亲现在唯一的依靠。

      祸不单行，就在高考前一个月，因为连日来的苦闷以及郁郁寡欢，母亲病倒了，这让一心复习的余火心乱如麻，他必须抽出时间照顾母亲，又要挤出时间复习，在那段日子里余火第一次尝到了生活的艰辛，也是在那个时候，余火做了一个决定。高考如期而至，余火在答完最后一道题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靠在了椅子上，好像终于完成了一项伟大使命，可以歇一歇了。在走出考场后，看着门外焦急等待的那些家长，余火突然鼻子一酸，如果爸爸还在，今天也会来的，至少他会说：“考得怎么样啊？有没有认真答卷啊？”这些再正常不过的询问，对于余火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可即，心里正想着这些的时候，江枫考完也出来了。江枫笑着走过来，问余火考得如何，余火挠挠头说考得还可以，但心里还是没底，江枫安慰余火说没事，肯定没问题的，余火点头，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学校。因为江枫家里的原因，江枫的家人也没来考场，他们觉得一个姑娘家，考好考坏都无所谓，反正是要嫁到别人家的，这也正好让余火和江枫感到轻松。

      余火跟江枫说：“走啊，咱俩去庆祝庆祝呗？”

        “去哪儿啊？”江枫问。

        “去前面一个馆子，那儿的烤肉挺好吃的，我请客。”

        “好，走。”

        余火后来说，那天吃的烤肉可能是他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烤肉了，那也是余火和江枫第一次喝酒，觉得以后的生活自由了，况且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那天晚上余火和江枫说了好多话，有些余火记得，有些忘了，但有一句话余火一直记得，江枫喝多了趴在桌上，一直嘟囔着一句话：“余火，以后就咱俩相依为命了，你可不能不要我。”余火拉着江枫的手，一直低着头，说：“不会不会。”

等成绩的那段时间，是最煎熬的，可余火却出奇地平静，谁也不知道他在酝酿什么计划，他每天都陪江枫一起走走，或者看个电影。

        江枫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理想的分数，余火输入考号正要点击查询的时候，网吧突然断电了。出了网吧门，江枫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她高兴地问余火成绩怎么样，余火随便说了一个不错的分数，江枫高兴地抱住余火，说：“我们终于可以在一个城市了，即便不是同一所大学，我们也不会分开了。”余火尴尬地笑着，仿佛他真的是那个即将踏入大学校园的学子。江枫考入了长沙的大学，余火给江枫打电话说他也考到了长沙，但不是同一所大学，江枫高兴得也没再多问。去长沙的时候，余火和江枫是一趟列车，一路上江枫都在憧憬着大学生活，余火也跟着一起憧憬，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等到江枫睡下后，余火偷偷地来到列车吸烟处点了根烟，在这整个暑假的等待里，余火学会了抽烟，这一系列的事儿，让余火喘不过气来，却又毫无办法。到了长沙之后，余火先送江枫去学校报到，然后跟江枫说自己一个人去报到就可以了，和江枫告别以后，余火拖着行李箱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他漫无目的地走，因为他无处可去。

        查询高考分数那天，余火送江枫回家后，自己又回网吧查了一次，他的分数过了一本线，但他却更失落。因为在高考之前，他就决定不上大学了，母亲身体不好，父亲走了之后家里断了经济来源，一直是用老本过日子，母亲的身体根本无法工作，每年几万元的学费，实在让余火无法承受。

        录取通知书是余火在广告店花五块钱伪造的，他瞒过了所有人，包括江枫，甚至差点儿瞒过了自己。在陪江枫报到的时候，余火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入学了，但下一秒又必须提醒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没机会反悔。走在长沙的街头，余火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颠沛流离，最后他找了一家网吧栖身，包夜只要五块钱，玩会儿游戏，看个电影，睡一觉就熬过一晚了。这样的日子余火过了七天，实在受不了了，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废掉。

        他用身上仅有的一些钱，租了一个房子，然后在批发市场里买了很多袜子、鞋垫之类的小商品，在大学城附近摆摊，虽然赚得不是很多，但起码能让他在这个城市栖身。余火住的地方离江枫的学校有些距离，每周六下午，余火都会早早地收摊，换上干净的衣服去看一楠，给江枫买好看的衣服，陪她吃步行街的小吃，余火只有看见江枫的时候，才会暂时忘记自己的烦恼，他觉得这样做，是值得的。后来因为余火卖的东西很便宜，质量又好，大学城附近的学生都买锁头的东西，生意也越来越好，从之前的地摊慢慢换成了三轮车，之后又顺带着卖些衣服、小玩具什么的。

        余火用一年的时间，赚了三万多块钱，这是他在最开始想都不敢想的事，他把江枫平时的开销都包了，每次江枫问他哪儿来的钱，他都会说是自己兼职赚的钱。但事情好像永远都不能计划，那些突然袭来的变故总是让人不知所措。三年来江枫每次过来找余火的时候，都会提前打电话告诉一声，唯独那天没打。

        江枫母亲来长沙看江枫，顺便旅旅游。江枫打算和余火一起陪着母亲到处走走，也能增加对余火的了解，从哪方面看都是好事，可唯一不凑巧的是，这天下午余火刚好去进货，店关了门，因为忙手机震动也没听见。等江枫和母亲到了余火说的学校时，却联系不上余火，江枫因为着急，问了许多路过的同学有没有认识余火的，很多人听了都说不认识，后来江枫才想到，余火这个名字也许仅限于她知道，便改口说认不认识赵元辰。这时候从旁边经过的一个同学听见了，便问：“是对面卖衣服的赵哥吗？”这一问把江枫问晕了，卖衣服的赵哥？后来经过江枫的描述，对方肯定说的就是赵哥，江枫这才知道锁头这三年根本就没上大学，而是在街上卖衣服，而这三年的一切都是欺骗。江枫的母亲气得直哆嗦，在旁边说：“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就不靠谱，你啊，还说他这好那好，看吧，连个大学都没考上，嘴里还一句实话都没有，这种人你以后怎么信？”这一连串的责骂和质疑，让江枫无从辩解，她不知道余火为什么骗她说自己上了大学，为什么不跟她说实话。

        江枫走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余火说：“这店是你的？”

        “额……是。”

        啪啪，俩耳光，江枫再没多说一句话，领着她妈就往回走，余火追上去要解释，江枫扭过头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余火，咱俩完了，其实三年前就应该完了。”

          从那天以后，余火再没联系到江枫，去学校几次都没碰见，问同学也都说不知道，余火知道，这是江枫故意躲着自己，余火没办法，只能回店里一直等，这一等就是一年。

一年后江枫大四，即将毕业，来找过余火一次，把之前余火给她买的东西全都还给了余火。那天的场面应该挺惨的，余火一整年没见到江枫，看见江枫推门进来愣了半天，最后迎上去的时候，江枫直接把余火当空气。

        余火说，那时候他恨极了江枫，这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没人知道，但他问心无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因为这件事，不依不饶，这让他难以接受。余火知道，那时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的，江枫走后，江枫再没联系她，他知道，这段情散了。

        有天晚上余火刚要睡，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是陌生号码，余火就没接，后来又打了过来，余火接起来问是谁，对方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就是抽泣。余火腾地坐了起来，他知道对方是江枫，急得直结巴：“是江枫吗？你你……怎么了？”

        “余火我想你，我特别特别想你，但是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电话就断了，留下了长长的忙音，等余火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关机了。

        余火一夜未睡，他想不通为什么江枫会突然来电话，而且态度和以前大不一样，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等到了老家余火才明白一切，江枫的二哥要结婚，但家里条件不好，拿不出彩礼钱，媳妇闹着要分手。江枫的母亲就希望江枫能跟税务局的局长儿子相亲，后来江枫的母亲背着江枫把局长儿子约了出来，江枫一开始死活不同意，但江枫的母亲明说了：“你同不同意都得接受，不然你二哥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

        这简直就是当代卖女儿换儿媳妇的桥段，江枫坚决不同意，她还有那么长的人生，她不想就这么断送。后来她二哥亲自过来求她，江枫心软，只能勉强答应，刚答应，彩礼钱就送过来了。余火知道这一切后，冲到了江枫家里，说什么也要把江枫带走，江枫的两个哥哥冲了出来，嚷嚷着非要打死余火，正要打起来的时候，江枫推门出来，看着余火说：“回吧，在长沙好好赚钱，以后找个好媳妇，别想我了。”

        余火不依，因为他知道江枫是迫不得已，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对江枫来说，简直残忍。但江枫不为所动，仍然转身回去了，余火知道此事不能着急，便决定返回长沙。回长沙后的余火，每天窝在店里，也没心思赚钱，店关了有一阵子。就在余火等待转机的时候，他收到了江枫的短信，内容很简单，八个字：“我要结婚了，你来吗？”余火不知道怎么回复，这才有了最开始的那一段，余火问我该不该去，我说：“江枫既然希望你去，那你就去吧，就当好聚好散，也算是祝福江枫能幸福。”

          余火说：“去他的幸福，江枫怎么可能幸福？”我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后悔就行。”

          余火决定不参加江枫的婚礼，这是我没想到的，余火和我打完电话后，就给江枫回了短信：“其实那年我考上了，没钱读，但我不想你也没钱读。”这一条短信解释了余火这四年压在心里的所有秘密，短信发过去后，余火觉得好像什么事都没了，世界清静了，他也不得不接受江枫即将成为别人妻子的事实。江枫没再回短信，余火觉得也许是不用说了，也许是没什么可说了，总之余火决定不去参加江枫的婚礼，毕竟那个场面，余火怕控制不住自己，扰乱江枫的生活。

        下面这些话是余火跟我说的：

“江枫婚礼那天，我坐在店门口抽烟，从下午两点，抽到了晚上六点。那时候天色刚刚有些暗，我看见前面路口有一辆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但因为天色的原因，我看不太清楚。我就看着这个女人缓缓地向我这里跑来，越跑越近，我睁着眼睛都不敢相信这件事，你知道是谁吗？江枫，是我的江枫啊，她提着一个小包向我跑来，就像当初在桃源路她等我一起上学的场景，我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江枫，因为她此时应该在老家举办她的婚礼。可她就这样站在了我面前，并且气喘吁吁地跟我说：‘余火，你看清楚了，我什么都没了，你以后得养我。’说完她拿出户口本、身份证，在我面前比画，问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是我的命，我要跟你结婚，我要跟你登记。’“我当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光顾着哭了，我朝思暮想的江枫，回来了。”

          江枫说当她收到余火发来的短信时，就明白这辈子都放不下这个人了，她无法忍受和不爱的人在一起，与其让自己痛苦一辈子，不如来个了断。她想为自己的人生拼一次，结婚前一晚，江枫写好了给她妈的纸条，江枫跳窗走的时候，纸条就扔在床上，她妈读完，当场就晕了过去，纸条的大概意思就是：这婚我已经结了，答应你的事也办了，我二哥的婚也结了，但后面我不奉陪了，我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去了。

        想念一个人久了，是会重逢的。所以不要遗憾那些错过，也别强求什么事，一切来去的人，都有注定的归宿。走下去，前面有路，夜里有灯，心心念念的人总会重新遇见，心里若没了念想，那才是真的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