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寒假里,因为大宝儿的病,一家三口人哪里也没有去。
负责她俩的吃喝拉撒之外,更令人焦着的,该当是一年级的小宝儿的作业。
一天里,该从起床算起。而起床,要从这两句话算起:寒冬暖睡足,窗外日迟迟。
每个清晨,她迟迟地醒来,我跑去床边,又嘻闹着再腻一会儿,总不肯麻利儿地穿衣起床,搂着,抱着,挨挨挤挤,欢笑着。在这种抚慰,摩挲里,透着亲密,油然而生的亲情。天然的情感交融,犹如蜜,浸润心,一次又一次。犹如光,温暖人,一回又一回。犹如醇香,沉醉不醒。犹如电流,迅速传遍全身。我深深地感受到,这就是爱,这是一切我愿意付出的生命原动力。
她大概也能感受到,这就是爱,虽然不能言语,但很享受。清晨的美好,祥和,温暖,爱意,令我们沉醉,令小宝儿不想起床。等到吃饭饭,已经半个上午过去。
招呼她去写作业,可是她正在忙碌自己的事情。有时拼乐高;有时在挖花盆里的土种种子;有时候捣鼓了一堆的胶水,洗洁精,还掺杂了姐姐的墨水,然后拿根吸管儿吹泡泡;还有的时候,拿各种纸巾,彩笔,橡皮筋打扮她的娃娃。她做得投入专注,阴奉阳违地应承着作业,却又理直气壮地回一句:“等我做完,就去!”
我痴痴地看着,她的乐高城堡里,小人们总是变换着服饰,姿势以及装备,情景故事慢慢道给我听;花盆里她以前撒的辣椒种子已经长成了半大的苗儿,我们都很期待那辣椒长出来,所以她只要看到种子,总是想方设法找个瓶瓶罐罐,埋点儿土种进去;她的泡泡吹得满地满屋都是梦幻的深蓝,闪亮耀眼;她的娃娃们打扮得面目全非,一个浓描粗眼,一个粉粉嫩嫩,服饰从超短裙,到长裙,从简约到繁复,从纯色到迷幻,材质也变化无穷,从纸巾到彩笔,从布片到纱巾,情景从睡觉变成舞蹈,从学习,变成娱乐。小宝儿把她能想到的一切,都尝试着穿在、画在娃娃身上,使这娃娃有了无穷的生命力和变幻莫测的可能性。在她的描述里,这些毫无生命的玩具,突然就有了灵魂和思想,有了快乐和生命,令人动容。
在这些天马行空的描述里,我仿佛看到一枚未来的设计新星,冉冉升起。
我想我是很幼稚,我想加入她。在这么多有趣的事情面前,谁还去想作业这么恼人的事儿呢?
我静静地望着她,等她完成手头的游戏。
一个转身,看到日历,美好全洒了出去。心情瞬间晴转阴。一时之间,矛盾挠心,哀鸿一片。时光匆匆,寒假不饶人呐,可是作业,作业,作业还没完啊。
待到吃过午饭,小宝儿的头等大事是要睡觉。可是,播放器里的小王子马上就要遇见地理学家了。爱丽斯总是穿梭于王国的法庭与神奇动物之间,伟人的童年发生了那么多有趣儿的事情,随后小喇叭会使劲儿地吹起来。播放器里的故事两天三夜也播不完。情节到了呼之欲出的地步,我们屏神静气地等待着。待那熟悉的话语一播放,我们乐成一片。随后展开热烈的讨论。睡意随着气氛的热烈飘散远方。
三个人,听着共同的故事,而且,不烦。
好不容易,虎着脸,把她按到了椅子里。她哇哇地张口大哭,真哭,有眼泪。边哭边叫:“你太暴力了,我不要暴力妈妈!”
得,不想写作业,也不能找理由啊?我强忍着笑意,只在心里说。其实早已崩溃成灾。
晚饭后,总该给作业点儿时间吧?她还有动画片要看呢。那全国闻名的小粉猪佩奇在稚嫩地咿咿呀呀,童趣满满,好笑又可爱,温馨而美好。“吼吼,呵呵”一番,我们又是模仿,又是讨论,气氛美好而快乐。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也不跟我们个打招呼。
问她,作业该怎么办?她双手一摊,表情无奈,还耸耸肩,表示她也无能为力。居然还耸耸肩!
我说:“你还不写作业,到时候,老师吵了怎么办?你不是说,刘老师虽然长得很漂亮,但很厉害。”
“数学老师也很厉害。”小宝儿补刀。
“我给你写吧?我想写作业。”
立马反对:“不行!你写的跟我写的一点儿都不像,到时候,老师再看出来”
“那我用左手写好了。”
于是,我用左手写了一个拼音,歪歪扭扭。
“不行,太丑了!”
“那你又不肯写,怎么办?作业你到底怎么计划的?”
“你又不早点儿给我做计划,都是你的错。”
“都是我的错?我是不是一放假都告诉你,每天写一页,很快就完成了?你道是遵守啊?”
她不言,嘿嘿呵呵,笑着扑到我怀里来。搂她?还是推开她?我这左右为难的。
我听说过一句话“所有的错,都是自己的错”。我一再地反复回味这句话,好有道理哦!都是我的错。
作业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几乎不关她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