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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爷爷最小的儿子也是奶奶唯一的儿子(两个奶奶),据说当年爷爷是乡里小有名气的有钱人。先后把三个儿子培养出国、参军、上大学,也帮女儿们找了好工作或好人家送去了城里,唯独把爸爸这个小儿子留在身边。
不得不佩服爷爷的远见,放飞了的儿女要想回巢终是难(爷爷是在我二年级那年走的)。或许爸爸兄弟姐妹们心目中的父亲一直都是富豪级的吧,如今不知是否能想明白:当年所谓的有钱人只是在镇上做过生意,把一大堆儿女都养大后还能剩多少?反正我的大伯父出国以后就没回来过,二伯、三伯自我记事起至出来广州上学也就只见过那么一回。打小也便从伯父们那儿懂得了“养儿未必能防老”,姑姑们也基本证明了“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是至理名言。赘述这些只是我知道自己的家庭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富裕而仅能过平常日子。无论多艰难爸爸也没有抱怨过爷爷把他留在了家里,而总是把桌上最好吃的菜、最好的肉夹到爷爷碗里。在爷爷年老卧病在床多年的日子里,爸爸也每夜起几次端屎倒尿侍候在床前,从没想过他的兄弟姐妹们也有责任而独自承担下来且豪无怨言,硬是将孝顺二字做了最好的诠释和解读。
别人口中年轻时的爸爸属于富二代式青年:打扮时髦有型还会玩乐器,二胡拉得特别好又会吹竹箫,不时约上几个好友吹啦弹唱不亚于今天乐队的那种。只是奇怪这基因没有遗传给我们,遂认为艺术天赋之类的东西跟基因没多大关系而跟后天学习与耳濡目染有关,因为记事起就没受过他这方面的影响,只是见过挂在房间里的二胡而已。在别人的眼中,爸爸还属于有文化的那个,文字功底不浅,可惜也没遗传给我,但凡左邻右舍有需要写信给华侨之类的文字工作首先便找爸爸,这点从上千叶的郭氏族谱中翻开首页也可以证明我说的不假,因为编委大合照中最高的那个便是我的帅爸爸,当年爸爸为族谱收集资料和整理编写做过大量工作。
爸爸是应该不至于只以裁缝为营生过平凡普通日子的。当年爸爸有机会出国,大伯父要把他带出去,爷爷养儿防老的观念却非得留一个儿子在家;爸爸自己要去参军,奶奶只有一个宝贝儿子也死活不同意;爸爸有机会去香港的,因为家里人没法一起去又只好放弃;爸爸也可以不用那么累的,因为“传宗接代”的观念又非得生个儿子而成为了6个孩子的父亲。我也便有了一个陪伴着我们成长的好爸爸,记忆中爸爸总是会满足我的小愿望和要求的,只是会特意在我学期末捧回奖状时当做奖励来兑现然后说继续努力想要什么爸爸都会买给你。从我一年级开始要买钢笔、连环画到后来的手表、自行车均没有食过言。爸爸也总是满足姐姐的要求,因为小时候的大姐嘴馋,经常向爸爸要了买文具的钱偷偷跑去买零食(每次都有分给我),如今想来爸爸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小伎俩?不戳穿只是想让小孩子有那么一点小确幸的欢喜。别人的爸爸好像都是严厉的吧,我的爸爸留给我的却是慈爱宽容的印象。
父亲节之际,我想还原一个人们口中和我记忆中的爸爸,却发觉真的很难将那个不羁的少年和默默承担命运赋予使命的坚忍形象融合在一起,所以只能一两个片段拼接而已,但求自己不会忘记。因为生活的重担和肩上的责任最终压垮了爸爸,爸爸只能给他的孩子们留下精神财富而独自去寻找他的诗和远方了,但愿那边的爸爸永远快乐,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