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恍惚了一会儿向墙边走过去，踮着脚敲敲窗户：“叫萍儿出来！”
窗帘拉开，露出了四张笑脸：“叶子哥哥真多呀！”
“这些个坏蛋，我就知道你们都躲在后面！萍儿，快出来。”叶子也禁不住笑了，她喜欢她们暖暖的笑脸，喜欢彼此间善意的嘲笑和嬉闹，她们包容了她的任性和泪水，像姐姐一样。
“哥哥走了？”萍儿有缝的小眼睛里也是促狭的光：“那我来了啊！”
叶子看着萍儿眯着一条缝的眼睛出来了，那藏不住的笑意真可爱：“唉，眼睛撑大点看着路，不然就摔跤了。”
萍儿上来拉她的头发，眯着眼睛把她左看右看。叶子知道她还在想什么：“平儿，看见你我就想做贾琏。”
“这个我不怕你，不还有个凤姐吗？都服她是吧，哈哈。我知道你喊我萍儿没好事。”
“看看，平儿这丫头疯魔了。”
叶子被萍儿敲了一记：“快说，又是什么哥哥，你可别见一个忘一个。”
“真是哥哥。”真的是哥哥了，都是哥哥。
叶子一边走一边跟萍儿说以前大院里的事情，小泉哥哥和金鹰都是学霸，在一中上学，天天在叶子家学习，玩也不怎么带叶子的，在他俩眼里，叶子是小丫头，逗她玩惹她生气了丢几个糖哄哄就行的。
李树哥哥喜欢玩，迷本省的一个男歌手迷得要死，那男歌手上过春晚载歌载舞的，李树跑省城来参加他的歌友会搞了他的签名照，学他的样子跳舞。他跟叶子一样上的二中，等叶子上中学之后，叶子回家他都等着，定在车上，微笑着看着叶子推车从巷口出来，后面还跟着叶子的爷爷。
就这样的，直到他搬走了，他那时候说话不多，好像力气都拿去唱歌跳舞去了，只是笑着。
“但是以前在大院玩的时候金鹰小泉经常吓我想把我丢了，摔了也不管，李树哥哥都会等我。”
“小泉以前欺负过你？”萍儿的眼睛都大了。
“嗯，常常嘲笑我是跟屁虫。”
“所以他常常说你没有长大。”萍儿哈哈笑了。
叶子也有点迷惑，小泉总是说她什么时候才长大，什么时候能长大那怎样才算长大呢？
“你好像有点喜欢这个哥哥吧。”萍儿不经意地说。
“以前吧，他会跳舞会唱歌又有个性，大概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他吧。我们两家又近，又一起上学，其实也搞不清是哪种喜欢。现在他那里有个女孩子爱他追他。”说出那个字眼的时候，叶子觉得浑身有点鸡皮疙瘩。
自己也是那种喜欢吗？不是吧。
不管了，吃喝玩乐去！跟萍儿一起玩，可以无话不说，轻松说出心中的犹豫和小心思，也不在意彼此的善意嘲笑，真好。和她一起逛也不需要什么计划，想去哪里就哪里，想吃什么就什么，说出来就奔了去。
两个人看见了辣糊汤，萍儿就笑着看了一眼叶子，一条缝的眼里放出了光，叶子就拉着她进去了，把肉丝面丢一边了。然后随意逛了逛，看人家卖小玩意，在地上看小水果摊被人家一说好把人家剩下的一堆草莓全买了回来。
回到寝室，没有人了，连朵儿都出去上自习去了，桌上有个字条：叶子，小泉哥哥又打电话了，务必等十点的电话。
萍儿拉她的辫子：“你哥哥真好！不知道朵儿中午怎么说的肯定急死了！”
叶子低着头轻轻地摘着草莓的蒂，把坏的草莓丢一边：“肯定以为我胡吃海喝生病了要管教我呢。”
萍儿把叶子的手打了一下：“良心！”
“狗吃了。”
“哈哈。”
她们天天这样说，小泉哥哥喜欢自己吗？好像有那么一点，也许只是出于哥哥的关心，他一向都是像金鹰哥哥一样，不知道。
不管了。
把草莓洗了，两个人看书吃草莓，闲聊小时候的事情，直到小泉哥哥的电话打来。
叶子被叫出去接电话，隔着星空那头是小泉哥哥熟悉的声音：“叶子不是生病了吗，又到处乱跑了呀？急死我了，没人管真是不行。”
叶子翻着眼睛：“我下午就好了呀，就出去吃个晚饭而已。就怪朵儿什么话都说。”
“叶子，要好好吃饭了，你这样子让奶奶知道了奶奶就跑去了！知道吗？”
“知道了。”感觉他现在比先前更唠叨了。
“爷爷走了，你要慢慢放下好好陪着奶奶，我先前想打电话，怕你接了电话就在那大哭没敢打。”
叶子不禁撅了嘴，不过自己也承认那几天说不定会的，现在好多了，痛苦在心里某一个角落安静下来了。
叶子仰望着夜空，夜空里有几颗闪亮的星星像谁的眼睛，那么宁静。她静静听着他不停地劝解她放下，放下，往事交织在一起……
“我让你李树哥哥最近去看看你，有什么事情跟他说，我也会打电话给你。”
“不用吧，你是不是太夸张了呀。”
“听话啊，好好吃饭，好好去上自习别指望考试前去通宵教室啊。”
“再说我要喊你叔叔了。”叶子抗议道，那边噗嗤一声，柔声说：“快回去吧，早点睡早点起然后去跑跑步。啊？听见了吗？”
“叔！”
“哈哈。”
终于挂了电话，哥哥的声音退回到千里之外。站在夜风里，叶子轻轻用手指绞着头发，看着地上灯光斑驳，人影晃动着，把泪忍住了。
那是从前。叶子瞥了一眼男生楼，回了寝室，萍儿看看表：“啧啧，这么长时间，知道吗？她们都洗刷去了，快熄灯了。”
叶子就笑着打个大大长长的哈欠。
“明天去听那个交响乐讲座吗？”萍儿看着叶子的眼睛问，叶子的哈欠立刻停住了，想想摇摇头：“我睡觉。”
“陪我听，你不去我就没劲。”
叶子想起那双促狭的眼睛，又看看萍儿的闪亮的小眼睛和祈求的眼神，难以拒绝。
“那个康乃馨是他送的，嗨，就是叶书林，他说大家是朋友也无妨，叫我们不要拘束。他有问我关于你，我就说你有个小泉哥哥，他也认识你哥哥，我说你哥哥的好无人能及。所以不要紧了。看看有这个哥哥挺好吧。”
叶子瞪着眼睛看着萍儿，忽然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