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燕安】
那天小锦再和药王报告了苍云士兵的身体状况以及需要的药草,辅以药王的建议,由药王亲自安排手下去抓取药物。再由小锦带我去四处逛了逛,看看风景,物材便准备好了。
不知为何,在药王身上确定大唐即将有一场大磨难后,我的心一直很慌,我跟小锦说:你说苍云能捍卫住这山河么?
小锦说正事的时候从不嘻哈,她说:如若只靠苍云一支力量,绝对捍卫不住,但你觉得忧国忧民的只有苍云么?
倒也安稳多了,安稳归安稳,刻不容缓,即刻启程回军营。有一堆货物和不少小锦的师姐师兄,我们自然是再次坐马车,为了避人耳目,各马车以不同时间段,不同路线出发。我和小锦的马车不运货,是最前面的。
到长安的时候,官兵们严格地查着过往车辆,看来,时局已经有所变化了。为了不被认出,我穿了一身女装,往日束起的头发也任由它随意披散,为此我被小锦笑话了许久。
一路上算是没什么事情,我也由一开始的慌张渐渐放宽心。
到苍云军营的时候,却是整个人紧张地无以复加,像当年苍云被安军所袭般狼狈。苍白的土地被大火烧过,到处是一抹抹浓重的炭灰色。我急忙跳下马车,找长孙统帅,找佛爷,他们人呢?只是这么点时间,我的破阵营竟成了如此模样。
想到或许是我在太原暴露身份,还杀了十一名狼牙军,想必那军师定是上报了这情况,引起了安禄山重视,所以才有这么一幕。
我跪在地上,抚摸着焦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小锦不知何时已到了我身边,她安静地在我身边蹲下,只是陪着,一言不发。
情绪太低落的时候听觉似乎也变差了,直到听到马嘶鸣了一声,我才看见有人来了。
是薛坚。
我马上跑过去,刚才还在眼眶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我说:没事,真好。我就说玄甲苍云军怎么可能会被消灭?
薛坚说:就算我们死光了,你还活着,玄甲苍云军就不算被消灭。
我擦擦眼泪,说:大家怎么样?
薛坚说:安禄山明面上不在意,暗地里已经摸清了苍云的底细,就在你出去三天后,安禄山偷袭了大本营,还好他也是暗中行动,来人也不算太多,我们杀了他不少狼牙军,然后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死伤不是很严重?
我说:死伤?苍云军……有人死了?
然后听到了一个名字,燕安,那个平时关系和我最要好的战友。我抓着小锦的肩膀问她有没有办法救救燕安。
意料之中的,人死不能复生。
从前还小,不清楚死是什么,薛统帅去世的时候,我只觉得胸口很闷。而长大后只是出去一趟,忽然听闻战友死了,像是被人硬生生撕开了胸口,难受得发慌。也在这时候,脑子里忽然想起薛统帅以前和我说的:臭哭鼻子小子,什么时候你能独当一面啊?
我说:薛坚,你带小锦先回去,小锦你帮受伤将士医治一下,我在这里等万花谷的人来。
【安史之乱】
那天万花谷人来后,及时对苍云军进行了治疗,配上万花谷带来的药物,把将士们多年的旧疾也治愈了,苍云军整体实力算是提高了。这些万花谷来客暂时以苍云军的身份住在了帐篷里,平日练习武术时互相学习,每次出攻敌行动也能及时进行治疗,将安禄山的范阳军打的人心惶惶。
日子就这样一直循环往复,每日如是。
隐于深山的苍云军生活日子日复一日,平淡如水,但朝堂之上却已动荡得时局大换。
天宝十二年,首相李林甫去世,曾经的街头混混杨国忠如愿当上了首相。而此时安禄山却不干了。节度三镇爵封郡王的安禄山,一生只怕一人,便是李林甫。李林甫固然奸臣之名,却在辅助治理国事和行事手段上让安禄山自认不是对手。此时对手已倒下,区区一个杨国忠,他自然是不看在眼里的。
加上杨国忠一直扬言除掉安禄山,此人便成了安史之变的最好借由。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的华清宫,唐玄宗照例提前就到了骊山,和心爱的女人赏这大好河山。有信传来说安禄山谋反时,他却一笑带过,以为是官场上的斗争罢了。
直到安禄山一路杀向长安,唐玄宗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派兵出去设防线,却不想天下早不如前,派出去的军队许多尚未开战便投向安禄山,却成了安禄山的军队。
烽火八方,尘嚣其上。
乱世,英雄出世之时。
那年在太原通缉榜一旁的天策招募令上,我认识了一个叫洛暮河的男儿,他说:我本是太原城铸铁师傅,职业缘故也学了点武功,近年来大唐虽盛,却有种盛极而衰的趋势。眼下京畿之外,尽是藩镇,动荡不断,我想弃去打铁营生,投身天策军,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安禄山一路打来,近在长安附近的天策军自知不是其对手,也毅然上了战场。
念及此身,唯余一腔热血。
天策军是精英组织,人员不多,当不到千人的天策军出现在战场的时候,面对十万大军却也不失气势。这是一场注定会输的战斗,但奸臣当道的大唐,再不尽人意,总要有人出来守护,不是么?
若死同归。
手中长枪紧握,千马共嘶,一骑战八方。当年立志未曾忘,长枪独守大唐魂!
李承恩将军于十万敌军前下令:众将士听命,随我杀出去!
洛暮河也在队伍里,当年锻铁之手当今拿着长枪,义无反顾地冲在最前面,作为将士,马革裹尸还,便是再无后悔了。
长枪一扫,便是安军殒命之时,而战场上,怎能无伤呢?当安军扑上来长刀挥舞时,斩在马上,战马一震,也有将士竟被投掷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后便是数刀。
有将士说:将军,这大唐,怕是守不住了。
说话时,浑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