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那天,我捧着花去见沈嘉珩。
却听见他和别人的对话。
「不是,沈哥,你真陷进去了?」
沈嘉珩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她毕业我就分手。」
我转身把花丢进了垃圾桶,答应了导师硕博连读的邀请。
沈嘉珩却红了眼,死死拉住我的手,失了体面。
1
每年的六月,都是一大批人选择自己人生的重大事件点。
遭受了三年酷刑的高三学生终于逃脱了考试,在大学里混了四年的大学生也准备步入社会。
我穿着藏蓝色的学士服,和班里的同学拍照。
在大合照结束以后,我送到了一束淡绿色的洋桔梗。
花开的很灿烂,微卷曲的花瓣拱着中心淡黄色的花蕊,看得出是被精心打理过的。
在签收以后,我问花店的人是谁送的,他描述了一下,是一个穿着白衬衫气质佳戴眼镜的男人。
我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沈嘉珩,脸上的笑容加深。
舍友们见状,纷纷向我调侃,碰了碰我的肩膀,挤眉弄眼道:「静静,这时沈嘉珩学长送的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
回想起一个星期前,在他的公寓里。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丝绸睡衣,戴着金丝边框眼睛,看着我问道「毕业典礼想要收到什么花?」
我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答道「洋桔梗!」
沈嘉珩没有问为什么,淡笑着答应了下来,在他的代办事项里面写下了「洋桔梗」三个字,笔锋张扬极了。
在那张被写满字的待办事项里面,全部都是和某某某,谁谁谁吃饭,见面,开会,「洋桔梗」三个字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男人从头到尾的表现的很平淡,可能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一束花,是他打个电话就能办到的事情。
我有些失落,因为我以为他会问我为什么。
如果他问了,我会告诉他。
洋桔梗的花语是真挚的爱。
读大学有多少年,我就和沈嘉珩谈了多少年的恋爱。
在中大,人人都知道,经济系的陈静和学长沈嘉珩在一起的事情。
花束里面,被塞了一张明信片。
里面张牙舞爪地写了「毕业快乐」四个字,却没有落款。
我往厅外看,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人影,拨开人群跟了上去。
来到大厅的后台。
我看着沈嘉珩进了一间休息室,正准备敲门进去。
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不是,沈哥,你真陷进去了?」
一道略显烦躁的男声响起,我认出那是沈嘉珩的好友陆今安的声音。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我听见了沈嘉珩的声音。
「等她毕业我就和她分手。」
这一刻,刚刚来找沈嘉珩的欣喜荡然无存。
在和沈嘉珩在一起的那一天,我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来临了。
我握住门把的手松了开来,没有听后面的话,转身把手里的花束丢进了走廊的垃圾桶里。
2
见我一个人回来,舍友们惊讶地往向我空荡荡的身后。
「沈嘉珩学长没有来吗?」
我掐住了自己的手心,笑着摇摇头:「他临时有点事,可能要晚点过来。」
在校长说完致辞后,大伙陆陆续续地走了出去。
我告别舍友,在门口等着沈嘉珩出来。
沈嘉珩从走廊里走出来,在看到我空荡荡的手时眼里划过一抹诧异。
他问:「花店的花没有送到吗?」
眼看着他就要掏出手机,我阻止了他。
「花不小心被我摔坏了,所以就扔了。」我看着他,面不改色地扯谎道。
他伸出手,将我耳边别吹乱的碎发理了理。
「回头我让花店的人再送一束过来。」
我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抬起头看着他。
沈嘉珩净身高一米八七,而我只有一米五八,每次看他,我都要抬头。
「沈嘉珩,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直视着眼前的人,手心因为紧张被汗打湿。
沈嘉珩棕褐色的眼眸看着我,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陈静,毕业快乐。」
「就这些?」我错愕。
沈嘉珩挑了挑眉:「嗯,你还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心里是侥幸还是什么,松了一口气,但又很快提心吊胆起来,只觉得现在头顶上被悬了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落下来,所以觉得每分每秒都很煎熬。
不知道什么原因,陆今安没有跟着他一起出来。
沈嘉珩牵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我们俩漫无目的,一不小心就走到了荷花池旁边。
现在是盛夏,中大的荷花池里开满了粉红色的花苞,里面数不清的蝌蚪在畅游着。
这里是我和沈嘉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3
2010年,我十九岁,奶奶陪着刚刚拿到中大录取通知书的我来中大玩。
我看见荷花池里的蝌蚪,玩心一起,随手捡了个纸杯想要去抓。
小的时候,每次来中大散步,我总会抓几只蝌蚪回去。
没过几天,只有小尾巴的蝌蚪就会长出两条后腿,这时我会嫌弃它们变丑了,把它们再带回荷花池放了。
可是没有想到,那天阿姨刚好给旁边的草坪喷了水,我脚一滑,头就要栽进荷花池里。
沈嘉珩就是在这个时候拉住了我。
我们两个狼狈地跌倒在地,沈嘉珩倒在地上,我倒在他的身上。
他穿着个修身的白衬衫,带着个方框眼镜,俊郎又斯文,路过的女学生们都在偷偷的看他。
结果为了拉我一把,白衬衫变脏了,眼镜也摔碎了。
衬衫和眼睛上的logo都是我不认识的牌子,但是看的出来,和我身上穿着的几十块钱的地摊货不一样。
我不安极了,对着他一直道歉。
沈嘉珩却轻笑了一声,把我头发上的一个草给捻走了。
「没事,我以前也很喜欢抓荷花池的蝌蚪。」
他拍了拍他的衣服就走了,表现得只是日行一善的样子。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的学长,叫沈嘉珩,已经毕业四年了,这次回来是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回来发言的。
那一年,我十九岁,沈嘉珩二十七岁,都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
4
我举起了手里的富士相机,带着不为人知的私心,「沈嘉珩,我们一起在这里拍张照片吧。」
沈嘉珩颔首。
我们随便拦了一个路过的人,让她帮我们拍张拍立得。
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我踮起脚亲了亲沈嘉珩的下巴。
拍立得逐渐显像。
我看着里面的我和沈嘉珩,嘴角忍不住上扬。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我和沈嘉珩拍的第一张照片。
在沈嘉珩伸手过来的时候,我把照片藏进了口袋里。
「这张照片是我的!」我仰着头宣告主权似的说。
沈嘉珩无奈的笑了笑,也没再和我争。
他比我年长八岁,总是会让着我,在一起的这四年里,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就算有,也是我单方面的无理取闹,沈嘉珩的无限包容。
人人都羡慕我好命,能有沈嘉珩这样的男友包容我的任性。
却不知道,我和沈嘉珩谈的这场恋爱从始至终都不可能有结果。
我和沈嘉珩在一起四年,也就被他的家人和朋友叫了四年的「穷学生」。
我和他,相差的不仅仅是八年的时光,更是无法跨越的阶级。
沈嘉珩是香港上市公司的老板,年轻有为。
而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即将要为生活奔波的女大学生。
我捏紧了口袋里的相纸,朝着沈嘉珩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
曾经,他在动情的时候,会逼我取下他的眼镜,然后狠狠地吻我,会笑着摩挲我眼角的笑纹,说我真好看。
现在,我们对立站在,往日的温情现在看起来显得格外可笑。
我的耳边又回响起了他的那句话「等她毕业就分手。」
「沈嘉珩,我刚刚答应了导师硕博连读的邀请,九月份就要出国了。」
5
沈嘉珩的眉心蹙起又松开。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那是他极为烦躁的时候会做的动作。
「挺好的,需要什么安排,我到时候帮你联系学校。」
我垂下眼睛,没有说话,所以沈嘉珩也没有看到我眼底的希冀。
虽然很没有骨气,我还是希望他能挽留我。
上个月,我的专业课老师找到我,说手里有一个硕博连读的名额,跟着他,可以接触到更多的机会,但是需要去英国做交换生三年。
我很心动,但是却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而是让他给我几天时间考虑。
陆今安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背着沈嘉珩偷偷来见过我。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陆今安的叔叔是中大的副校长。
「陈静,你要是想要和沈嘉珩好好过,那就别出国,放弃这次机会。」
咖啡厅里的音乐悠扬。
我转动着咖啡勺,看着里面的拉花被一点点的破坏。
「为什么?」终于我出声道。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吗?难道你不怕不在沈嘉珩身边,他会被别的女人勾走?」
「要和像我们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注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陆今安浅抿了一口咖啡,又很快放下,那杯咖啡之后再也没有被动过。
他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我颓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我径直站了起来,去柜台付了自己那杯咖啡的钱,拿起包就准备要走。
「你这就走了?」
陆今安皱眉,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
「今天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过。」
「还有,沈嘉珩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这样说,就太小看他了。」
我丢下这两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和沈嘉珩在一起的这些年,他圈子里的朋友或多或少都知道我的存在。
在我的眼里,我和沈嘉珩是正常恋爱,可在那些人的眼里,我不过是沈嘉珩无聊时养的一只小雀,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他和我在一起了这么久。
6
大二下学期,我的概率论与数理统计挂科了。
那个老师是个要求严格的,我的期末考试成绩太差了,连带着平时分也被扣了很多。
我整个人都郁闷了起来,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情绪漩涡里。
暑假我在中大外面的一家麦当劳店找到了兼职,一边兼职一边复习应对开学的补考。
沈嘉珩也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
他从香港飞来找我,把手头上的工作都带来过来处理。
“陈静。”
沈嘉珩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像是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眼睛片后的眉眼带笑出现在我家楼下。
我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他问:“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充电。”我紧贴着他的胸口,闷闷地说道。
沈嘉珩的动作一顿,故意将刚长出来的胡渣蹭我脸上。
我成功地被他逗笑,伸出手就要反击,被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从身后拿出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在我面前晃了晃。
“给某人准备的补习笔记。”
我翻开来看,发现里面是沈嘉珩写得满满的笔记,错愕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闻言,沈嘉珩故作深沉的样子,点了点我的脑门,“因为我有读心术。”
沈嘉珩和我不一样。
他是妥妥的理科天才,虽然家境很好,但是在学校的时候,成绩都是专业第一,将近满绩。
而我,是文科生,高考的时候,数学成绩只有八十分,全靠其他科的成绩拉了上来。
“我是不是很差劲。”我看着眼前的沈嘉珩,有些颓废的问。
沈嘉珩正了正脸色,他微弯下脊背,直视着我,“陈静,永远不要说自己差劲。”
我看着他的眉眼,听到了心跳加速的声音。
从那以后,沈嘉珩就全权负责了我有关理科的所有专业课补习。
枯燥晦涩又艰难的数学,在他的笔下,变成了生动的画面,我的成绩也直线上升。
有的时候,我们会在晚上一起去坐五块钱一个人的轮渡,然后沈嘉珩再带我去香园吃刚刚从珠江捞上来的生猛河鲜,我会带他从中大南门溜出来,去吃学校外面拳头大的章鱼小丸子。
为此,陆今安嘲笑沈嘉珩,说“那些掉价的事情,也就你愿意陪她去干了。”
7
出国那天,沈嘉珩赶了风尘仆仆地从上海赶了回来。
他张了张嘴,隔着人群,我听不见,但依稀辨认出了大概是「陈静,我等你回来。」
我提着二十一寸的行李箱,和他对望,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进了登机口。
从广州到伦敦,12个小时,我还没来得及出机场,就收到了我奶奶进医院的消息,直接买了下一班的航班飞了回去。
赶到医院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上。
我飞奔向医院,却没有见到我奶奶。
病房里坐着一位保养得当举止文雅的女人,她穿着一袭针织裙,打扮的很素雅,看向窗外,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个房间里已经多出来一个人。
几乎是在看到女人的瞬间,我就认出了她。
沈嘉珩的母亲,沈淑慧,我曾经在香港知名的财经报纸上看过她的照片。
和沈嘉珩相似的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她浑身的气度是无数金玉堆砌出来的从容,在对视的那一刻,我想到的是沈嘉珩带着笑意的眼睛。
「阿姨,请问我奶奶在哪里?」我忍着心里的慌乱,咬了一下舌尖,看着她问道。
沈淑慧闻言,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似乎是觉得我这行为太过于没礼貌。
「你是?」
她慢悠悠地看了我一眼,很快手回了视线,摆弄了一下手腕上带着的帝王绿翡翠手镯。
「我是陈静,陈有招的孙女。」
在我和沈嘉珩交往的这四年里,我和沈淑慧从来没有见过面,沈嘉珩也没有在我的面前提起过他的母亲。
「你好,不用担心,老太太在隔壁病房,暂时没有什么大碍。」
闻言,我就要迈出病房,却被外面的保镖拦住了。
我回过头,沈淑慧向我伸出手,示意我坐下。
我僵硬的坐在她的对面,因为连续坐了一天的飞机,我现在的模样狼狈极了。
沈淑慧却像是没有看见,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
「陈静,我们该来谈谈你和嘉珩的事情了。」
她看了一眼我攥紧的拳头,轻笑了一声「不用担心,我并不是来威胁你的,毕竟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风流快活的历史,嘉珩愿意玩,就玩好了。」
她明明没有说任何尖厉的话语,却比骂我更加令我难堪。
在沈淑慧的眼中,我充其量只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根本不会对她造成威胁。
「只是,嘉珩答应过我,嫁入我沈家的媳妇,一定要是我点头答应的,不是那些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否则弄得家宅不宁就不好了。」
见我一直沉默着,沈淑慧站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至于老太太那边,我已经帮忙联系了省里最好的骨科医生,你不用担心。」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事情,沈淑慧做起来得心应手,她戴起墨镜径直坐车离开了医院。
8
等我整理好情绪去看奶奶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我仔细的问了问医生,医生说奶奶是年纪大了,骨质疏松,跌了一跤把膝盖和小腿骨给摔坏了,得做手术,起不起得来还是一个问题。
手术费大概需要二十万。
在我准备打电话借钱的时候,医生却告诉我已经有人替我们支付了。
我颓然的坐在走廊里,铁凳上的凉意入骨。
我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拨通了沈嘉珩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又熄灭。
我看着黑下来的屏幕,掏出了藏在外套夹层里的照片。
突然就想起来了我和沈嘉珩在一起的第一年。
2010年,刚好是广州亚运会。
全广州的人都在为了盛大的赛事做着准备。
大部分广州人都收到了亚运会发的周边大礼包,里面有五羊吉祥物的明信片和邮票,装在大红色的信封里面,看起来很喜庆。
我特地拿了一份给沈嘉珩。
见我对亚运会这么感兴趣,沈嘉珩挑了挑眉,直接把开幕式的门票拿到了手。
他带着我,从中大南门出来,坐上了珠江轮渡,去了现场。
在一片人声鼎沸和我从未见过的繁华中,他抵住我的腰,逼我取下他的眼睛,用力地吻了下来。
事后,他俯在我的耳边喘息,用指腹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我眼角的笑纹。
他说:「陈静,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满足你。」
那时候的我深陷入他的眼眸,笑得张扬又肆意,抱住他的脖子高呼:「沈嘉珩,我爱你!」
附近的人诧异的看过来,我和沈嘉珩相视一笑,在满场的飘花彩带里紧紧拥抱。
离开时沈嘉珩的模样在我的眼前浮现,我一遍遍地摩挲着照片里的人,心里涌起了一股冲动。
我要去见沈嘉珩!
因为提前看过他的行程表,我知道沈嘉珩这个时候是在上海参加一个商业活动,要明天才可以回来。
虽然很不理智,但我还是做了。
医生说奶奶的麻药劲没有过,没有那么快醒来。
我什么东西也没有拿,直接坐了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到了上海。
早上七点的外滩没有一个人,我站在沈嘉珩住的酒店下面,一遍又一遍的打电话给他,直到我的手机没电关机。
都没有人接。
我看着外滩的风景,不觉得繁华,只觉得萧瑟,满地都是零碎的垃圾,黄埔江里的水也不如珠江清澈。
心里的某个角落开始坍塌。
这是沈嘉珩的私人电话,他曾经告诉我,会二十四小时为我开着。
9
我赶回了医院,刚刚好奶奶醒来。
“奶奶,你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我拉住奶奶干枯的手掌,帮她把床的高度调了调。
奶奶看着我,因为这次的意外,原本就不好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我倒了杯温水想要喂她喝下,却被奶奶躲开了。
“静静,你和那男孩在一起多久了?”
我的动作一顿,水杯里的水洒出来了些。
沈嘉珩和我在一起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奶奶。
“静静,我昨天听到了那位夫人说的话,你和人家儿子在一起,她并不同意。”
我垂下了眼眸,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奶奶,我们是正常恋爱。”
这句话在此刻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静静,你们昨天在隔壁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她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呢?”奶奶的眼眶微红,声音哽咽道。
“她们怎么能这么作践人呢?”
“奶奶……”我握住奶奶的手,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那些都是事实。
从一开始,我和沈嘉珩都默契的没有把彼此的家人介绍给对方认识,因为我们都知道,没有那个必要,我们走不到结婚那一步。
“静静,听奶奶的话,和那男孩子断了吧,你有你的大好前途,已经在他身上浪费了四年了,不值当。”
对上奶奶通红的眼睛,我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是个倔强要强的小老太太,从小我父母早亡,是奶奶把我带大,在最艰难的时候,我们俩快要饿死了,我都没有见她流过眼泪。
“奶奶,我答应你……”
从病房里面走出来,我露出了个嘲讽的笑,也不知道在嘲笑谁。
“陈静。”
我像是产生了幻觉,听到了沈嘉珩喊我的声音。
转过头,就看到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站在走廊尽头的男人。
沈嘉珩的表情凝重,像是从某个地方匆匆地赶来似的。
我站在原地。
沈嘉珩一把抱住了我,不断的收紧力道,像是要把我嵌入骨血似的。
“沈嘉珩,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