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年,在人们的口中,我听出了,她是一个需要人们敬而远之的坏女人。
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坏?女人的坏,大体都是出轨。
那时候,她四十多岁,性格高调。不同于村里大多数的女人那样保守,家里男人窝囊,公婆大概也不待见她,于是,她赌气和别的男人厮混到了一起,甚至还丢下孩子离家出走。
然而折腾了很多年,最后她终于承认自己老了,而遇到的男人们呢,大概也没有太称心的,也许还有对孩子的牵绊,她安静下来了,再也不折腾了。
如今她已经六十多岁了,但还是那样高声说话的女人。前些日子,又一次听到人们聊起她,人们还是屡次提到那些年的事,对她的行为厌恶至极,在我们这一代人中,她基本是我们的最好的反面教材。
那天,我和母亲在医院又见到了她,她正低着头打扫,身上穿着工作服,岁月侵蚀了她,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
母亲和她打了招呼。她话很多,随便一件什么事,便是一阵妙语连珠。说着说着,自己竟然说起了过去的“那些事”,她说,做了很多糊涂事,现在只求健健康康,不拖累孩子就好了,对生活没什么要求了。跟别人处事,能忍就忍,什么也不计较了……
她的那些话,让我听出的不是对过去的幡然醒悟,而是对生活的妥协,世事和岁月终究还是磨折了她,改变了她。
很多人至今都对她唾骂不止,然而如果同样的生活加诸于他们身上时,或许他们表现的会比她更极端。她也不过是不幸婚姻下的牺牲品。
造化弄人,如果她遇到的是另外一个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或许她也会是众人眼中贤惠能干的好女人。
而如今,谁还会在意,四十年前的那个身材曼妙的年轻姑娘,曾经也许期望过幸福美满的婚姻,也许期望过做一个好老婆;谁还会在意,经历了如此多风雨的女人,仍旧能干、好强、妙语连珠呢?
她差别人的,也许不过是老天的眷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