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1990年,北方的一个寒冬。据说那天下着鹅毛大雪,地上的积雪厚厚的,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一年恰逢计划生育最凶猛的时候,听说有的人房子被推倒,有的人已有近八个月的身孕也被拉去做了引产,有人的妈妈被抓走以此威胁她去流产。在如此兵荒马乱的节骨眼上,我能出生也算是个奇迹。出生后的我一直过着被藏起来的日子,大姨家,表娘家,姑姑家,爷爷家。常听我妈讲一个段子,我被送往姑姑家时才几个月大,她家有个小表姐,比我早出生二三十天。有一天,哥哥跑去看我,看到小表姐被姑姑亲昵的揽在怀里,而我则被放在坐坡里(旧时木制婴儿座椅)。小小的我一直在哇哇大哭,他蹲下仔细查看发现座椅由于过于陈旧一个钉子冒了出来,划破了我的脚趾,一直在流血却没有人发现。十岁的哥哥突然就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哭了起来。再后来,我住在那个有炊烟升起的小村庄。夏季傍晚风云骤起时,奶奶会带着我一起去帮邻居收楼顶上晒着的麦子,有时会带我去河里捞碧绿碧绿的水藻带回去喂鸭子。奶奶给我烙用玉米糊的大饼。爷爷总是将我扛在肩头,喝不完的饭倒在他碗里他总乐呵呵的喝掉。他常给我做各种小玩具,没有五彩绚烂的塑料玩具,没有妙趣横生的益智玩具,也没有漂亮可爱的芭比娃娃,但木头做的小玩具足以让我欣喜雀跃。一年级时我被迫和爷爷奶奶分开,被送到了镇上的外婆家,听说奶奶常常在周五的下午站在村口等我,等不到我就偷偷抹眼泪。爷爷有一次不知怎的摸到了我的班级门口,他手里攥着一把零钱充满慈爱的对着我挥手,我的心高兴的快要飞起来了,可是小学生对老师有着莫名的敬畏,我很想念爷爷却不敢出去,即使那节课老师不过坐在讲台上拿着一个掌上游戏机在玩游戏。放学后飞奔出去却已寻不到爷爷的身影。再后来他们都病了。那些时光不忍回想,他们疼我如初,视我若宝。却早已离我而去,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照顾和孝敬过他们。 一直不喜欢过生日,打小也没怎么过过。记得每逢腊月初七,总会有煮好的鸡蛋,冒着热气在清晨被端到我面前。生日礼物自然是没有的。人生中第一件生日礼物,是五岁那年,哥哥给我买了一双雨靴,从此下雨再也不用害怕泥泞的小路把鞋弄脏了。到了中学时代,每到生日就会有纷纷扬扬数不清的生日礼物被同学们塞入怀中。然后是20岁那年,发小王颖提着我人生中第一个生日蛋糕,笑盈盈的出现在我家门口。小镇的蛋糕技术,仅限于裱花和奶油,但却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21岁,远在外地的闺蜜小翠托人在小城给我送了一大束玫瑰花,只因我曾偶尔提及还没收到过花。望着那捧美的不像样的玫瑰花,我的天空顿时变得五彩斑斓。22岁,年仅9岁的侄子,以预支自己过年压岁钱为由硬拉着我妈去超市给我买了一个简易电脑桌,图案是清澈湛蓝的天空,是我们都爱的蓝。23岁,闺蜜希希给我买了一件漂亮的粉色棉袄,她给我的,是一如既往的温暖。与肖先生结婚的第一年,他送我一枚钻戒。第二年,那天生完宝宝要出院,他给我买了一套超厚的加棉睡衣。他说坐月子要把我捂厚点。第三年,没日没夜的忙碌竟让他忘了我的生日。今年第四年,他送我一本名为《平如美棠》的书和一部我认为是社会上流人士才用的起的某智能手机。睡前说明天要在家陪我一天被我拒绝了,即使是生日也要挣钱也要洗衣煮饭做羹汤的吧。 年前在家碰到我姨父,他说我是“生不逢时”。呵呵。即便如此,也如顽强的杂草般生长至今了。玻璃铸就的心也可以身披阳光,不念过往,感恩当下,勇往直前的生活。一直觉得人生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想要努力成为一个好妈妈,首先要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2017,我希望所有的坚持,终将美好。 已是凌晨了,写下此文,更多的是感恩,谢谢亲爱的你们总记得我的生日,还总是用心的送我各种礼物,或者直接赤裸裸的给我发红包。其实,你们就是我最珍贵的礼物。在这里要特别感谢未曾谋面的庞娇姐,没有语言可以表达我的感动,那些无助难熬的日子,很感恩一直有你在。谢谢你。 写于2017年1月3日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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