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风筝的人

你是风筝,还是放风筝的人。

一个决绝的男孩,穿过太过显眼的街道,藏好忐忑,逼问一个女孩。

“你到底烦不烦我?不烦,我就问下一句,烦,我就不问了。”

“啊。”

“是 ‘嗯’ ,还是 ‘嗯~’ ”,男孩比划着点头又摇头。

“emm还行”,女孩犹豫着说。

“‘还行’是 ‘嗯’ 还是 ‘嗯~’ 呀?”

“就是还行。”

还行,就是放风筝。

曾经有另一个红着脸的小姑娘风尘仆仆来找这个男孩,又如何哭着离开。

而只有这个男孩跟随一个女孩同样风尘仆仆终于止下脚步的时候,他才会明白。

——风筝曾以其多么绝寂的心,来找这个男孩,而又如何无可奈何地要求乃至于央求放风筝的人把线割断。可是,这只断裂得决绝的线上曾捆绑着的痛楚是否的确可以由此割断,已经不可得知。

那痛楚是什么呢?

不像喜欢那么甜,也不像离别那么涩——大概是思念。

那思念是怎样的呢?

思念是松针刺下的光影,是春光吹不停的风絮。是似乎毫无预谋从窗上映着的背影,你看去,一潭莲就从窗上蔓延,而你抱着莲香,不让它放染。而后那人低眼一瞥,你脑海就开始泉涌,汇成一片贫瘠的海,海上不会有风,不会有云,也不会有岛,只映着风筝挣扎的姿态,而那人在海的另一边,背过去海。

很不幸,喜欢,似乎是一瞬间,而思念,总以年为单位。

而那经过思念繁饰过的喜欢,是否能保持原来的样子呢?你说你喜欢桃花,可是你带不走桃花。不见桃花的日子里,你终而找来桃酿倾倒,然后你说这就是桃花的味道,可那是桃花吗?

一个曾经因为浮想联翩而开始的目标,竟也因为“想”,易辙成一个泡影,而这符合你想象的泡影究竟有几分那人的影子?一个注定残酷的结局,大可不必细算。

那么,放风筝的人呢?

一开始是一只平平无奇的线,那线比任何一只其他的线要更平静,更漫不经心。而当那人接住那只线的时候,他才会意识到,这是一只风筝的线。一个不爱放风筝的人,怎么会想要放风筝?于是他下意识地松开,而线的那头,正好的春花秋月,乍然枯萎。而那只从风筝开始单向延伸的线,一开始延伸有多长,就能够被放置多远。

可是那只线的确由此松开吗?一个一开始单向延伸的线,连“接住”都不一定是接住本身,又哪有松开一说。

放风筝恰恰就此开始,无论被动,无人意料,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开始。

风筝开始等待回应,他以为那人拿着他的线,而一个本就无心停留的人,必然走去他自己的路,离风筝越来越远。

那时候,等待是距离的开始。

那时候,咫尺之遥也可以是咫尺天涯。

那时候,任风筝的动静如何暴雨一样来势汹汹,重云隔过,真正感受到的,一个雨点都是奢望。

而那人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通过这微小的动静听到风筝的嘶喊。却恰恰又是怎样也超不出手掌的这般动静,证明了那人的“力量”。这证明会蔓延成内心角落上的花纹,扭曲成“瘾”,默默影响一个人的理性。以至于使你在收到“动静”时发出不忍的举动,你说“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心安理得,的确如此。只是这“平常”的不忍,千里之隔,将能够泛滥成怎样巨大的错觉,冲毁一只风筝的理智。

那时候,对于一只风筝,一日之内可以有无数次日出,也可以有无数次日落,明灭之间,可以是四季流转,也可以是失去四季,霜雪连年。

而这一切之承受,那人又是不可知的。并且,这痛楚本来是该由一人承担的吗?又如何能说本就该由两人承担呢?

我只知道,这只线曾经如何机缘巧合地纠缠起两人的命运,而后会如何不由分说地平等划去两人很重要的一些东西。

这只线的可怖就在此——

一切梦幻由其开始,

一切虚影由其衍生,

一切痛楚从其而来,

一切苦苦期盼,一切两不相知,一切南辕北辙,借其轮回。

那只线,一开始是给予,后来是等待,最后是索求。

痛苦就从等待开始。

要么轰轰烈烈,要么礼貌离开,喜欢这东西的保质期会很短,经不起等待。


而我,

开始是不想要放风筝的放风筝的人,

后来是明知道放风筝依然挣扎的风筝,

现在姑且算作是讲故事的人——

我是风筝的时候,有那样一个止步的地方,那曾是代表开始的地方。我多少次梦中来到这个地方,那里的蝉嘶,那里的鸟鸣,那里我允诺给木叶可以裁刻下的天空,那里稀疏落叶恰好分辨不出两个脚步的路,那里的每一个线条,每一寸颜色,藏着数不清我不曾说的心思。

而如今,我终于走过,蝉声依然,已少一抹不可缺的颜色。

别再放风筝……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205,874评论 6 479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88,151评论 2 382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52,270评论 0 342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5,137评论 1 278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4,116评论 5 370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8,935评论 1 283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8,261评论 3 399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6,895评论 0 259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43,342评论 1 300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5,854评论 2 323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7,978评论 1 333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3,609评论 4 322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39,181评论 3 307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0,182评论 0 19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1,402评论 1 260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5,376评论 2 352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2,677评论 2 344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我眯着眼躺在海边的沙滩上,海风轻柔,一边吹起天上的风筝,一边把我吹的昏昏欲睡,我是有多久没放风筝了?恍惚间,半睡半...
    遠在遠方阅读 283评论 4 4
  • 近日妹妹网购了一只风筝,邀请我跟她一起放风筝,朱大肠作为家属默认被邀请了。 今天虽然天色阴沉,无风...
    向光的地方出发阅读 349评论 0 0
  • 文|林夕 一年春季,一群孩子不约而至就会来到我家门口的一片广阔的麦地里去放风筝,红的,绿的,大的,小的,色彩缤纷,...
    微生活_画诗阅读 497评论 2 5
  • 向上的青年们都在争做追风筝的人。 最终,他们成为了穷爸爸。 而这,就是勤奋的悖论。 最近看了一本书,《穷爸爸与富爸...
    翟几枝阅读 925评论 7 4
  • “丫头,去放风筝吧。”这句话我记了很多年。十年过去了,我的脑海里还一直有一个存在。记忆早已模糊,他的身影却依然铭记...
    千万_阅读 189评论 0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