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栋别墅

南郊城外,一个高档住宅区里,林七和柳云美与这个城市的其他普通女性无异,各自忙碌着生活。

她们住在一栋一百五十平方的小别墅中,从不和邻居联系,这也没什么奇怪,小区里除了遛狗和养娃的人偶尔会互相交流下经验外,其他能彼此熟络的就只有退休的老头老太太了,而他们一般不会住在这里。

这一天是周末,空气冷的有些刻薄,逼得屋中人不得不套上棉裤和羽绒服,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无同往日之处,柳云美回来的时间比平日要早两个钟,她一进家门,把新买了很久的Gucci包包扔在客厅,宣布她怀孕的消息,这是两个月以来她第一次和林七讲话,语气跟告诉林七晚上吃了什么一样稀松平常,林七愣了有几秒钟的时间,瞟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把脚搭在花梨木茶几上,手里抱着个暖水袋看电视。

柳云美朝她的卧室走去。“我是不会陪你去做产检的,可别指望着我照顾你。”林七冲着她的背影吼道。

第一次认识柳云美,林七只有16岁,刚上高一,那年深冬,她素未谋面过的来自远方的表舅带着一家三口和舅妈的妹妹柳云美回老家旅游,就暂住在林七家里,那时柳云美29岁,比现在的林七年长3岁,是一家服装公司的设计师。当年的柳云美美的真精致啊,纹着韩式半永久弦月眉,饱满的苹果肌上晕着一层少女般的粉红,眼角始终挂着湾浅笑,用一口不标准也不流利的南方普通话,不温不火地回答着以猎奇为生的陌生亲戚们关于她恋爱状况的诘问。对待这位远方来客,林七的父母极其热情,不仅封了两个大红包,还开始动用一切关系给她介绍男朋友,云美不推辞,也不迁就,她只温柔地接受建议,无意间也会向长辈们泰然自若地谈论自己积极的人生观。

“我只等爱情的发生。”

16岁,正值林七最自由的年纪,她还无法尝试去理解柳云美,却总觉得她身上有种温柔如水的力量,冥冥中为她提供指引。

林七和她的舅舅和舅妈没什么共同语言,尽管她的舅舅是位知名的地产企业家,她却嫌弃他势利、油腻,家庭主妇的舅妈就更吸引不了她了,反而是这位小姨,她喜欢的不得了,成天要腻在她身边,连睡觉也要在一张床上。她只比舅妈小1岁,看上去却年轻了五六岁,老实说,她并没有舅妈漂亮,舅妈是那种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的美,即使被生活刻下了几道痕迹,依然悦目是佳人,小姨就美的很朴素了,圆润的面庞,微胖的身材,五官的轮廓也并不怎么分明,她的美是骨子里的,自信的优雅能顺着电流淌进人心里,让林七对她产生一种不假思索的倾心,甚至一度都把她当成高考的奋斗目标,她要努力学习,考到那个城市最好的大学,成为一个像小姨那样精致的女性。

谁能成想,后来林七真的考到了柳云美生活的那个城市,当然这只是一个巧合,并不值得称道和纪念,事实上等到高二时林七就已将把柳云美当成奋斗目标一事抛到九霄云外了。阔别三年,这位小姨没有结婚,她依然精致,照旧勾勒着眉形,照旧习惯性微笑,刚读大学时,她对林七还是很照顾的,林七生日时还会给她订做个三层的生日蛋糕,她们两个好了一段时间后,因为三观不合就分道扬镳了,林七对柳云美总是以过来人身份干涉她的大学生活感到十分厌烦,柳云美也为林七的幼稚而头痛。四年里她们该学习的学习,该工作的工作,各自生活,各自恋爱,逢年过节发个问候信息算是维系同城亲属关系必不可少的礼貌性行为。

再后来林七毕业,很顺利地进入一家杂志社当编辑,也理所应当的住进了南郊空了几年的82栋别墅。这里远离市中心,是有钱人周末的聚居地,经常见名车出入,离林七上班的地方少说也得有一个半小时车程,从家门口到公交站也得走上半个钟,没有车着实是不方便,即便是这样,林七也不肯搬走,她迷恋那的河水,那的石头,那的植物,那的金鱼,那里象征着身份和虚荣的每一寸土地和幽静。就好像只有住在这里,她才能勤勉工作,以配得上生活似的。

不久后,柳云美以林七一个人在郊区住这么大房子不安全为由,也从老房子搬进了82栋别墅。准确地说,她是在林七的表舅、舅妈的授意下才搬进来的,两个相差13岁的女人生活在了一起。

也不知自己究竟出于何意,也可能仅仅是为了保持二人世界的纯洁,林七对外宣称住在小姨家,而柳云美会跟朋友说自己把房子一半租给了别人,这让林七有时真的会以为房子是小姨的。

工作后的林七褪去了一身学生时代的稚气,思考问题不像以前那样偏执,讲话也不像以往那样鲁莽和生硬了,比之前讨云美欢心很多,柳云美在表舅的投资下自己开了一家设计公司,虽然只有三个人,也没那么多时间管林七的闲事,这反而让两颗原本已经远离的心又渐渐凑近了。

“七岁,XXX新开了家酒吧,明晚要不要试试它们的伏特加配柳橙汁?”

“没问题啊大美,明晚走起。” 柳云美叫林七七岁,林七叫柳云美大美。

林七表舅的生意忙的很,舅妈每天要打扫两栋大房子,也很忙,挤不出时间过问两个女人的生活,这让她们得以每日下班后夜夜笙歌。云美有一手好厨艺,这是遗传了客家女人的禀赋,她有时会用好几种方法做上顿大闸蟹,垂涎欲滴的海鲜大餐会让林七把故乡都快忘却了,当然云美最厉害的手艺是做糕点,椰汁桂花糕的清香足以让林七思念一辈子。她又像16岁时一样,和小姨挤在一个被窝,畅聊到凌晨两三点钟,听她讲那些超前的婚恋观,和一个个生命中的过客,直到喉咙说不出话来才肯睡去。

“如果真的等不到爱情,那我就找一个爸爸要个孩子。”林七快睡着时,柳云美冒出了句“梦话”。

除去无条件地帮助表舅处理一些私事的时候,柳云美大部分空闲时间都是跟林七一起度过的。她们经常一起在清吧里叫上两杯鸡尾酒和两碟冰镇的芥末青瓜,一边饮酒一边对前台络绎不绝的男人们评头论足,心情佳时还会分头去搭讪几句,“左边那个高的,打着领带假装深沉的是你的,右边那个留着平头,看起来风流倜傥的是我的。”;有时也会点上一桶1664摇色子,对那些出出进进低俗的雌雄动物们熟视无睹;她们会一起倒数跨年,跨完年后去大排档喝上碗潮汕砂锅粥,她们会买一大堆零食,一同出入82栋别墅,那个她们共同热爱着的,想离也离不开的地方,活脱两个单身的小贵妇。林七有时自私地巴望着柳云美可千万别那么快结婚。

她们有很多东西可以共享,客厅,厨房,浴室,食物,包括男人,林七若交了个年纪大点的男友,分开后,甚至会想着介绍给小姨, 柳云美也会把身边年长的男性好友介绍给林七。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是啊,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为什么不能让快乐长久一点呢?为什么一个精致的女性会因找不到合适的男人而退化成一个乖戾暴躁,时刻不安的低级物种,为什么不能承担只是一个人的命运,只是一个人的悲喜,只是一个人的上升或坠落的选择?

最先感到压力的是柳云美,也应该是柳云美。云美的家人其实早就放弃她了,春节回家探亲,他们对她还是那样关心,唯独对她的人生大事不闻不问。林七以为小姨和其他普通女性不同的,她依稀记得,云美曾经面对无数亲友催婚的非难保持着何等泰然和高贵的姿态啊,“我只等爱情的发生”,她仿佛明白为何当年的小姨会如此吸引她,那种清高而傲慢,倔强而温柔的神气和她的舅妈有着本质的不同,她是开放的,包容的,无论有一天是嫁做人妇还是孑然一身,都不会丧失孤独的精气神。

而这所有虚构的幻想,只是林七的一个误会,它毁灭于爆发在82栋别墅里的一场争吵。

“今晚我带丹丹和家恒来家里打火锅,你一起吧。”

“如果我没灵感写作的话,到是可以的。”

丹丹和家恒是柳云美的朋友,他们比林七大不了几岁。是云美在舞蹈工作室认识的,她最近对自己的身材要求很严苛。

“但是前提是,你不能叫我小姨,只能叫姐姐。”

“好。”林七答应着,但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虽然在公共场合,她从来没叫过云美小姨,云美特意强调这点,反而让她心里掠过阵寒意,此时她并不知这股寒意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两位朋友带着几袋子食材如约而至,云美和林七清洗着酒杯,家恒和丹丹准备着调料,本该是一场愉快的聚餐。他们举杯相对,为这场难得的火锅小聚碰杯。

“小姨,小心烫到。”林七一不留神说走了嘴。

“小姨?”丹丹诧异道。 “哦哦,我们平时就这么叫着玩的,乱叫的,乱叫的。”

林七赶紧慌乱的解释。 “哈哈,本来看起来你就比她年轻很多啦!”家恒不知趣的补上了句,和丹丹两人相视一笑,谁也没当回事,继续涮着火锅。

林七瞥了一眼柳云美,她的脸色难看极了,一直挂在两侧苹果肌上的粉色晕红也躲的无影无踪,她几乎快哭了出来,强撑着才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讲着话。 那餐饭最后吃的有些尴尬,终于熬到两个朋友离开后,柳云美失控了一般开始怒斥林七.

“叫你不要叫小姨为什么还要叫,平时都不会这样叫的,你就是故意让我难堪。”

“不就口误叫了一声么,再说他们两个根本没在意,你至于这样么?”林七丝毫不退让,她从没见过小姨这幅模样,觉得莫名其妙。

“你仗着年轻,就可以对生活对生命有恃无恐,我已经快四十了,我跟你比不了,我需要结婚,最不济也要有个孩子。”她开始呜咽起来,自己哭的到像个孩子。

“朋友是你叫来的,以后不要再带到家里来,一屋子的火锅味难闻的要死,我可不想把创作的房间弄得乌烟瘴气。”林七一边讲,一边去关书房的门,她还真是继承了学生时代的美好品格,不妥协,不退却,虽然云美的眼泪让她的心开始绞痛起来,但她依然觉得她在无理取闹,争吵的委屈占据了上风,她才不会去安慰她,那些责难的语言让林七对云美心生怜悯,但柳云美在她心中的原本尊贵的地位刹那间呼剌剌地坍塌,这比无事生非的争吵更不可饶恕。

从那以后,林七和柳云美谁也没带过朋友回来,这是她们之间不成文的规定,除此之外,她们两个成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82栋别墅再也没有床榻上的悄悄话。柳云美在屋子里不停的画着设计图,林七绞尽脑汁地写文章,那里成了创作的圣地,她们从不打扰对方,谁偶尔想自己做饭吃就只做单人的份量,生病了自己去看医生,台风天气林七千方百计打不到的士上班时柳云美也绝对不会开车顺路送她一程。总之,在弥漫着高级红木微微香气的大房子里,二人各自顽强地生存,谁也别想侵犯另一个人的孤独。

林七甚至觉得,这是存在于她们两人之间的另一种默契。她有时会遐想,她们二人现在的生存境况,只是出于柳云美对自己的嫉妒,但她不敢深入地想,一旦深入,悲伤就会从某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地溜出来。

可她为什么不搬走呢?为什么不彻底远离她呢?

她们谁也不肯离开。

这两个月,林七谎称交往了一个男孩子,家人知道后开心的合不拢嘴,尤其是她外婆,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哪一年的啊?在哪认识的啊?人好不好啊?家里好不好啊?谈一个吧,谈一个行,差不多就行,别像你那个小姨一样,没人要。”外婆脖子一歪,两嘴一扁露出一副惊恐眼神的形象在林七的脑中清晰了起来。

“嗯,都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林七盯着隔壁房间那堵厚厚的墙壁,她第一次心疼起柳云美,那个沦为家里家外负面典型的笑谈的未婚女人。她真希望她可以再强大一些,强大到可以支撑她的万种柔情。是不是如果她的事业再成功一些,赚的钱再多一些,多到到可以自己买得起82栋别墅,才不用像现在这样需要用它产生的虚无填满自己?

林七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谎,但这有助于缓解焦虑,近来她开始用微薄的薪水买昂贵的Lamer眼霜,开始做柳云美都不会去尝试的光子护肤,一旦生命中缺乏心仪的男人就变得慌张,可以触摸得到的惊慌失措,她有无数个理由怀疑这份焦虑来源于柳云美,那个年少时为她提供指引的女人。看到她,她感到害怕,怕到背脊发凉。

第二天,云美自己吃完早餐,化好妆后准备去上班,风度翩翩。

“喂,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林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鼓足勇气尝试与她对话。

“你表舅那样的。”柳云美几乎脱口而出,艰难地朝林七挤出了一个微笑。

“那,舅妈知道么?”

“不知道吧,也许。”

三日后,柳云美因为身体原因小产,医生不建议她再怀孕。 她收拾好之前的旧房子,丹丹和家恒一起帮她搬了家,林七因为约好了要签租赁合同没有赶到,她在杂志社附近租了一个四十平米的小房子,布置得很温馨,像少女。

82栋别墅变得和从前一样空空如也,林七的表舅又要为租给谁的问题而犯愁了,他可能不会租出去,舅妈又要多清理一个房子了,她已经够辛苦了。

“嘿,我依然在等待爱情的发生。” “我也是。” 寒冬里又一日周末午后,柳云美和林七在一家露天餐馆喝下午茶,慵懒的阳光晒得人心痒痒,偶尔一阵微风荡漾着春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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