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星球————干国祥《小王子》主题讨论课实录(2007)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和老师。

还没有上课,但是一抹金黄却牢牢地吸引着大家的目光,那是干国祥手里的一条金色的围巾,这也算是这次《小王子》旅程中的小插曲了吧。临行前,大家突然发现高丽霞脖子上围的围巾正巧和音乐剧《小王子》里的围巾颜色一模一样,都是灿烂的金色。便对干国祥建议,让他最后上课的时候把围巾围上。这不,高丽霞前几天还特地洗干净了,这会儿递给干老师。

可是干国祥却这么说:“在这里,小王子是在坐的每一个同学。这块围巾应该给大家围。”他又幽默地说,“但是围不住。”在场的老师和学生一下子都乐了。他又对孩子们说:“好了,你现在从心里拿出一条围巾来,围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的围巾围好了吗?”

学生纷纷点头。

“你的围巾在随风飘扬吗?”

学生又纷纷点头。

孩子们啊,不管你的脖子上是否飘着那条金黄色的围巾,你都是一个小王子啊!在你的此刻。

“现在我给大家五个机会,猜一猜我是谁?”干老师故意用有些神秘的语气说。

“干老师。”学生可没有想那么多,一口道出。听课的老师们都哈哈大笑起来。课堂的小船,就在这样的语言游戏中,悄悄划离了宁静的港湾。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猜着,干老师都予以了否定:“那个同学猜我是小王子,错了;这个同学猜我是飞行员,也错了;这个同学猜我是狐狸,那更是大错特错了。现在再给你最后两个机会,谁来猜?”

“作者。”

“也错了!”干老师再次以神秘的口气说,“所有书中的人物你都想一遍,我会是谁呢?”

“花。”有的同学在下面小声嘀咕着,可是他们再抬头看看这位头发长长的男老师,怎么也不像那朵花啊。

“扳道工!”孩子们在大声报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不觉笑出了声。在他们的记忆中,只有这个应该算是那些大人星球之外的代表了吧。

“这个答案先不告诉你,待会儿保证让你大--吃--一--惊!”面对学生探询的目光,干老师并没有点破这个秘密。

后来的老师还在继续分占着本来就小小的教室空间。但是同学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小王子的旅行了。

课开始了,旅行也开始了。

“驯养”

大屏幕上出现了《小王子》中狐狸等待小王子的那幅插图,学生全神贯注地看着,干老师用有力的声音,缓缓说道:“一个星期以前,一只‘狐狸’来到了你们身边。她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这只“狐狸’其实指的是我了,这星期来,每天下午午读的时候都由我带着和学生一起走进《小王子》,四天的时间我们已经说了很多很多,所以学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该说什么。 

干老师提示道:“这只‘狐狸’对你们说了些什么,她告诉了你们什么道理?她跟你们说了哪些词语?”

“驯养。”孩子们迟疑着,说出声来。

“驯养?是吗?”干老师确认道。

“是!”声音明显响亮起来了。

“那怎么吞吞吐吐的?这个词没有刻写在你们心里吗?”干老师说,“那么我们再请这只‘狐狸’出来,请‘狐狸’和你们再把这个词刻写出来,好不好?”

“好!”

此时的大屏幕上,呈现的是狐狸和小王子在一起的那幅插图,“驯养”两个大大的字在左上角格外引人注目。

“现在请‘狐狸’上场。”干老师话音未落,教室里就响起了一片笑声。大家都冲着我坐的方向看过来,学生也都兴奋而温暖地望着我。

与此同时,大屏幕上也出现了‘狐狸’和‘小王子’的对话。我和“小王子”们开始了对话。我不知道这些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在我眼前,却是一幕幕从星期一一直到此刻的。

小王子:你好!

   狐狸:你好!

   小王子:你是谁?你非常漂亮.

   狐狸:我是一只狐狸。

   小王子:来和我一起玩吧,我现在很伤心。

   狐狸:我不能和你一起玩,我还没有被你驯养

   小王子:麻烦你告诉我“驯养”是什么意思?

   狐狸:这是一个总是被遗忘的事情。它表示建立关系。

   小王子:建立关系?

狐狸:不错。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和千万个别的小男孩没有什么不同,我不需要你,你也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和其它千万只狐狸没有什么两样。可是要是你驯养了我,我们将会彼此需要——你对我而言将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对你而言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请你驯养我吧!

是啊,孩子们,对我而言,上周四的时候你们还只是一个个小男孩小女孩——和千万个别的小男孩小女孩没有什么不同。我不需要你,你也用不着我。对你们来说,我和其他电视上出现的千万个人没有什么两样。可是我们彼此驯养,现在我们彼此需要。——对我而言你们现在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对你们而言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孩子们继续读着,你们是否听到了我的心声,是否也在默默回应着我。

小王子:我很想如此,可是我没有很多时间——我还要去认识朋友,还要去了解很多事情。

狐狸:我们只能了解自己所驯养的事物。要是你想和我玩,你就必须驯养我——耐心地建立关系,使彼此之间开始心存依恋。否则你对我来说只是和别人没有两样的小男孩——对你来说,我只是一只和别的狐狸一样的狐狸。要是你需要朋友,请你驯养我吧——直到最后一秒,你在世界上对我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你将我驯养,我的生命将会充满阳光——我就会认识你的脚步声,会被它召唤出我的洞穴。金黄的麦田会让我想起你,我也会喜欢微风轻吻麦田的声音。要是你需要朋友,请你驯养我吧——直到最后一秒,你在世界上对我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需要相互约见以便相互熟识——这样每次在一起的时刻,都会让我体会到幸福的价值。

小王子: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狐狸:需要耐心。首先,你坐在离我稍远的地方,我会瞟你几眼,你什么也不要说。言语是误解的根源——不过,每天,你都可以稍稍向我靠近一些。

张洋啊,我看见你眼中的泪光了,王伟啊,我听见齐读声中你脆脆的声音了,朱金圣啊,每次你发言的时候我都要说“有进步了,但还是可以改进得更好一些”……耐心啊,耐心,这几天,我这样对你们,你们也是这样对我的啊,每次的小小随笔,都那么超乎寻常细致准确地完成……

“谢谢‘狐狸’。”干老师也被打动了,他有些动情地说,“这个星期,你们就是这样慢慢地,慢慢地,每天靠近一点,靠近一点,彼此建立关系,彼此驯养,直到今天,狐狸对你们说——”

大屏幕上又出现了‘狐狸’和‘小王子’分别时的对话。这段对话干老师把‘狐狸’和‘小王子’的话颠倒过来,因为‘驯养’是相互的。干老师富有感情地把这段对话读了出来,他读的时候,下面的学生和老师,还有我们研究中心团队的人员都是泪光盈盈。绛县的一周培训课程,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彼此驯养的过程啊。

狐狸:我应该动身了。

  小王子:啊!我会哭的。

  狐狸:这是你的错。我不想伤害你的,是你要我驯养你的。原来驯养,就是这样的啊。可你却要哭了。

  小王子:是的。

  狐狸:那么你从驯养中什么也没有得到啊。

小王子:我得到了,我拥有了麦子的颜色。

干老师读完后,很自然地将话题转向学生:“在这一星期的驯养中,你们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知识。”孩子们这么回答。

“得到了知识。知识有这么重要吗?还有什么比知识更重要的呢?”干老师反问道,“其实大家都知道,但是在这个时刻,大家未必说得上来。”

他又拿出一张自制的心形贺卡对学生说:“这是今天早上一位同学送给马老师的。送给即将远行的‘狐狸’的礼物。这份礼物最初是‘狐狸’送给小王子的。(指的是我给学生上晨诵,并且在学生随笔本的扉页上每人都改写了一首合适的童诗送给他。)现在‘小王子’又送给了‘狐狸’。”接着,干老师把贺卡上的赠词读了出来。

千屈菜

——送给亲爱的马老师

亲爱的马老师啊!

你就像长在河岸上的千屈菜,

开着芳香四溢的花。

河水流了很远很远,

一直流到遥远的大海。


在很大,很大的大海里,

我是一滴很小,很小的水珠。

我会一直想念着您——马老师

我是从你寂寞的千屈菜的花里滴下的那颗露珠。

他读完后的片刻,教室里静静的,就像布满繁星的星空。

“狐狸在告别小王子的那一刻说了一句话。”干老师点击课件,大屏幕上出现了这句话,干老师请同学们一起来读:

为了我们的离别,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只有用心灵才能看清事物的本质。

  真正重要的东西是肉眼无法看见的。

要是人类忘记了这条真理,你也不应该忘记。

“生命之谜”

“你们已经彼此驯养,建立了深厚的关系。但为什么这节课我站在这里?”干老师提出了疑问,大屏幕上随即出现了两个大大的问题:

我是谁?

我还能对你们说些什么?

与这两个问题相呼应的是《小王子》中最后小王子和蛇的那张插图,其实秘密已经通过图画悄悄传递出来了。

“我是谁?我还能对你们说些什么?马老师已经和大家说完了,做完了。我还能做些什么?这就是刚才让大家猜一猜的,我到底是谁?现在我告诉你答案。”

“蛇!”大屏幕转换出现“蛇”与“小王子”的对话的瞬间,学生已经脱口而出了。听课的老师不由地发出笑声。

“我要告诉你们什么?来,我们来对话吧。”接下来是干老师以书中“解谜者蛇”的身份出场,和学生展开了一场对话。

小王子: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你连脚掌都没有。你连旅行都不能够。

   蛇:噢,我可能带你去任何船只都到达不了的地方——谁被我触到,我都能让它归葬大地。可你是如此纯洁,你来自一颗星,你让我怜惜——你多么脆弱,在这块冷酷的大地上。如果你有天后悔来到这个行星上的话,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

   小王子:噢,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可你为什么总要说些晦涩如谜语一样的话呢?

蛇:因为我是解谜的。

读完这段话后,干老师的音量明显提高了,语速也快了一些:“我为什么来了?因为我是——”

“解谜的。”学生一起说。

“我是解谜的!我来为你解开生命的全部奥秘……也是《小王子》这本书的奥秘。”学生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听着。

谜之一:重要的事情

“我曾经和大家一起解开过一个奥秘,还记得吗?”接着,干老师带领学生回顾起周二推进课上一起解开的那个“奥秘”: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依然用师生分角色对读的方式。学生读小王子的话,老师读飞行员的话。

小王子:如果绵羊会吃灌木,那它也会吃花吗?

  飞行员:它会碰到什么吃什么。

  小王子:连带刺的花也吃吗?

  飞行员:有刺的花也要吃。

  小王子:那那些刺用来做什么呢?那些刺,还有什么用呢?

  飞行员:它们毫无用处,花儿长刺只能害人。

  小王子:我不相信你的话,这些花儿弱不禁风,天真无邪——她们仅能自保。她们就算长了刺也感到害怕……你,你真的认为那些花……

飞行员:不,我不认为什么。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我很忙,忙着做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事情!

  小王子:你说话的口气和那些大人没有两样!我知道有一颗行星,那里住着一位除了算术什么也不做的先生。他从来没有闻过花香,没有看过星空——还和你一样整天不停地唠叨:“我是一个认真的人,我是一个认真的人”。自以为是,可他根本称不上是人,他只算一只蘑菇。

  飞行员:一只什么?

小王子:一只蘑菇!

小王子:花朵百万年来都有刺,然而几百万年来羊都在吃花。这不重要吗——羊和花之间的争斗难道不重要吗?如果有人喜欢一朵花,在千百万颗星体之中独一无二的一朵花——那么当他仰望星空之时就会心满意足,他会告诉自己“我的花儿她就存在于浩瀚星空的一个地方”。可要像这样,要是羊把花吃掉了,对他来说所有的星星都会霎那间失去光芒!而你却说这不重要!

“什么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对你的心灵,对你的大脑?”在学生充满感情的朗读之后,干老师又用非常深沉的语气问道。他接着回答道:“重要的事情才是真正重要的。所以这个就是我告诉你们,帮你们解开的第一个谜。”

大屏幕上显示出了“谜之一:重要的东西”这几个大字,同时还有代表这个问题的回答的两句非常重要的话。干老师用深沉有力的声音读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

如果有人喜欢一朵花,在千百万颗星体之中独一无二的一朵花——那么当他仰望星空之时就会心满意足,他会告诉自己“我的花儿她就存在于浩瀚星空的一个地方”。

接下来的一句是学生接读的:

要是羊把花吃掉了,对他来说所有的星星都会霎那间失去光芒!

“漫天的星光,因为你爱的事物消失了,一下子整个宇宙不再光亮。”干老师又用缓慢但坚定有力的声音强调了“爱”是重要的事情。他又接着说:“这就是我们探讨的第一个谜。什么东西才是真正重要的呢?”

此时,大屏幕上出现了这样的文字,伴随着干老师直催人心灵的发问,让全场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对生命中重要的事物的探询。

什么是真正的重要的?

此刻,外边的操场上有什么?此刻,外边的田野上有什么?

干老师用极有表现力的语言描述道:“你平时注意到吗?我告诉你,操场上,风,吹过已经完完全全黄了的树。树在风中,轻轻地歌唱。外边的田野上一片荒芜,可是荒芜之下,种子已经在悄悄地萌芽。而此刻,你爸爸妈妈在哪里吗?你知道吗?”部分学生的表情不禁茫然起来,

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因为他们,对你很重要。他们在那里忙碌着,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啊?怎样才能知道什么事情是重要的?你要用心,只要你用心,你就能听到整个世界的心跳。

这是我们要知道的第一个奥秘。第二个奥秘,我们来看看“价格和价值”。

谜之二:价格与价值

学生一起用清脆整齐的声音读出来,读给在场的每一个老师听,读给那些长大了的大人们听。

这些大人们就爱数目字。

  如果你对大人们说:“我看到一幢用玫瑰色的砖盖成的漂亮的房子,它的窗户上有天竺葵,屋顶上还有鸽子…”

  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出这种房子有多么好。

  必须对他们说:“我看见了一幢价值十万法郎的房子。”

那么他们就惊叫道:“多么漂亮的房子啊!”

“什么是价格?什么是价值啊?大人们看到的是价值还是价格?”干老师问。有趣的是,学生还没有回答呢,不知道哪个男老师就急切地说了出来:“价格!”

“价格!”学生也都很清楚。

“但是他们以为是什么?”

“价值。”

“对啊,所以他们明明看见了一幢价格十万法郎的房子,但是他们自以为是价值十万法郎。这两个是一回事吗?”

学生纷纷摇头。

干老师接着说:“不是,说错了。关于价值与价格我们看第三个奥秘。有关第二个奥秘我们知道了,一定要记住,是不是所有东西只要价格高就是最有价值啊?”

学生纷纷摇头说不是。

“是不是小的东西就没价值啊?”

“不是!”学生又纷纷摇头。

“价值是不取决于贴在商品标签上的那个数目字的。不是说那一万元就对你有价值。一定要记住啊。而且漂亮也是如此,一辆马车从街上跑过,一辆非常豪华的轿车从街上非常快速地开过,哪一辆漂亮?”

学生沉吟着,在寻找着更合适的说法。

“对你来说都一样。”干老师明白大家的心思,他又解释道:“因为它们都不是你的。你没有跟那辆马车或那辆轿车——建立关系。它们是——别人的事物。对不对?”

“对!”小张昕的头点得特别重,应该是说到她心里去了吧。

谜之三:礼品和礼物

    干老师和学生仍然采用分角色朗读的方式先把《小王子》中的相关段落读了一遍。

干老师:我们终于找到的这口井,不同于撒哈拉的那些井。撒哈拉的井只是沙漠中挖的洞。这口井则很象村子中的井。可是,那里又没有任何村庄,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真怪,”我对小王子说:“一切都是现成的:辘轳、水桶、绳子…”

  学生:他笑了,拿着绳子,转动着辘轳。辘轳就象是一个长期没有风来吹动的旧风标一样,吱吱作响。“你听,”小王子说:“我们唤醒了这口井,它现在唱起歌来了…”

干老师:我不愿让他费劲。我对他说:“让我来干吧。这活对你太重了。”

我慢慢地把水桶提到井栏上。我把它稳稳地放在那里。我的耳朵里还响着辘轳的歌声。依然还在晃荡的水面上,我看见太阳的影子在跳动。

我把水桶提到他的嘴边。他闭着眼睛喝水。

就象节日一般舒适愉快。这水远不只是一种饮料,它是披星戴月走了许多路才找到的,是在辘轳的歌声中,经过我双臂的努力得来的。它象是一件礼物慰藉着心田。在我小的时候,圣诞树的灯光,午夜的弥撒的音乐,甜蜜的微笑,这一切都使圣诞节时我收到的礼物辉映着幸福的光彩。

“你到街上去能买到什么?”

“礼品。”

“你能买到礼物吗?”

“不能。”学生摇头。

“礼物只能来自于——”

“别人的赠送。”

“但是别人的赠送是不是说,他给你了就叫礼物了?”学生又在摇头了。

“你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怎么为你准备礼物的?谁来说说?”

“我爸爸妈妈给我买了一个蛋糕。”最后面一个男同学起来说。

“嗯,好吃吗?”

“好吃!”

“你觉得这礼物好吗?”

“好。”

“一辈子会记住吗?”

“会。”男孩子想了想,很用力地点点头。

“如果其他人也给你买了一个蛋糕呢?你会不会也记住呢?这两个蛋糕一样吗?平时吃的蛋糕和过生日那天的蛋糕一样吗?”

“不一样。”

“因为那天的蛋糕是爸爸妈妈等啊等啊等啊,数啊数啊数啊,我们孩子的生日快到了,他一天天地等待着等待着,所以那一天爸爸妈妈就买来了蛋糕。所以那一天的蛋糕是不是就只是蛋糕店里的蛋糕?”

“不是。”

“蛋糕店里的蛋糕只是一个标着价格的却没有价值的礼品而已,只有你爸爸妈妈送给你的那个蛋糕,才是有价值的礼物啊。”接着,干老师又讲了他小时候生日礼物的故事。

“我小时候很穷很穷,我生日的时候,当时爸爸在生产队里干活,生产队就是当时大家要一起出去干活,然后一起回来。我爸爸在我每次生日的时候,他要走好几里路,用脚走,到镇上去买上一块硬糕。几分钱的硬糕买回来给我当生日礼物。这是我一辈子所接受到的最好的礼物。”

教室里又很安静。

谜之四:真理的外衣

大屏幕上出现了两幅《小王子》的插图,这是讲述第四章那个土耳其天文学家用天文望远镜望见小王子的星球并给它命名为B612星球的故事。

由于来听课的老师大部分没有读过《小王子》,所以干老师请一个学生把画面上的故事讲给大家听。一个女生站起来,非常流畅地说道:“一个土耳其的天文学家,他发现了一个星球。第一次他穿了一件衣服,给人们说,结果人们看了他的衣服,不相信他说的话。第二次他穿了一件很漂亮的衣服,人们相信了他说的话。”

“他说的话有改变吗?”

“没。”

“不相信他,不相信的是他的话吗?”

“不是。”

“是什么?”

“衣服。”

“他说的明明是真理。有没有人相信?”

“没。”

“人们不相信真理。人们只相信什么?”

“衣服。”

“而且和衣服相关的头衔。他是博士,他是教授,他是专家……这些都是挂在我们身上的衣服。没有大人相信真理。他们相信的只是衣服而已。所以这些教授、博士、专家……都是穿在身上的衣服。”

“记住了吗?”

“记住了。”

“真理是赤裸裸的,不穿衣服的。”在场的老师和学生都笑了。

谜之五:独一无二的玫瑰

“第五个奥秘:独一无二的玫瑰。这个其实我们刚才已经讲过一部分。谁能为我们在座的老师们讲述一下这幅画在说什么故事?”干老师指着大屏幕上的画面问学生。

一个男生站起来说:“小王子走出沙漠,看到一个玫瑰花园,里面有五千朵,跟他星球上一模一样的玫瑰。他很失望,很伤心。”

“他为什么失望?”

“因为他本来想他的花对他是独一无二的,这里却有五千朵跟他的花一模一样的。”

“他以为他的那朵玫瑰是独一无二的,只有这一朵的。可是来到这里却发现这儿的花园里有五千朵一样的玫瑰。这时候他怎么样?”

“非常失望。”

“甚至哭了。对吧。”

“对。”

“幸亏狐狸来了,告诉了你们一个秘密,告诉你们之后,你们回去的时候,还怎么对这些花说的,还记得吗?”

一个女生起来,细声细气地说:“你们一点都不像我那朵玫瑰。”

全体齐读:

你们和我的玫瑰不一样,你们什么也不是——只要没有人驯养你们,你们没有驯养任何人。同样的只要你们没有朋友,在世界上也不会独一无二。你们很漂亮,但是那什么也算不上——没有人会为你们而死。

“你们很漂亮,但是什么也不是。只有怎样才是?读。”

只有一朵,就胜过你们所有。

因为她是我灌溉的,

因为她是我保护的。

因为她是我喜欢倾听的,

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因为我抚慰的是她,

因为我爱的是她,

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这段话太重要了,我们要用特殊的办法来重温一下。”

干老师将剪辑过的音乐剧《小王子》小王子彻悟到自己拥有的是一朵“真正独一无二”的玫瑰片断播放出来,艺术的力量顿时直接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老师和孩子,虽然语言不同,但是音乐、歌词这些是有力量的。

“同学们,你是谁的玫瑰?”

“马老师。”有学生回答。

“只是马老师的吗?”干老师追问,“马老师驯养了你们一个星期,谁驯养了你们十多年?”

“妈妈。”父母。”学生七嘴八舌想说,但是干老师制止了他们。

“不要说。不要说。谁曾经用那么漫长的时间把你驯养?马老师的五天是够长的了,还会有很多很多像马老师一样的人。

“什么东西是你此刻的玫瑰?你真的在用心慢慢地向它靠近,把它驯养吗?你知道吗?你明白吗?不明白,不明白咋办,在往后的日子,去找啊,去回答这个问题啊,去回答:谁,什么东西?是你的玫瑰?你该怎样慢慢地靠近它,并且用漫长的时间把它驯养?”

谜之六:短暂与永恒

“第六个谜:短暂与永恒。”

“认识他吗?他是谁?”

“地理学家。”

师生像刚才一样,扮演角色来读。

地理学家:嘿,来了一位勘探员!

地理学家:你从哪里来的?

小王子:这部厚厚的是什么书?您在这里做什么?

地理学家:我是地理学家。是做学问的人,知道哪里有海洋,有河流,城市、山陵和沙漠。

小王子:这很有趣,这总算是一个真正的职业!

小王子:您的星球,真是美。有海洋吗?

地理学家:我没法儿知道。

小王子:啊!山呢?

地理学家:我没法儿知道。

小王子:城市、河流和沙漠呢?

地理学家:我都没法儿知道。

小王子:但您是地理学家啊!

地理学家:没错,但我不是勘探员。我就是缺少勘探员。寻找城市、河流、山陵、海洋和沙漠,这不是地理学家做的工作。地理学家太重要了,不能到处去逛。他离不开他的办公室。但是他接待勘探员。他向他们提问题,记录他们的见闻。如果他们中间有哪个人的见闻在他看来很有价值,地理学家就对勘探员的品行作个调查。

小王子:这是为什么?

地理学家:因为勘探员说谎,就会给地理书造成困难。勘探员喝酒太多也会如此。

小王子:这是为什么?

地理学家:因为醉汉眼里的东西是重叠的。这样,原来只有一座山的地方,地理学家会标上两座山。

小王子:我认识一个人,他做不好勘探员。

地理学家:这可能的。那么当一位勘探者的品行显得很好时,就对他的发现进行调查。

小王子:到现场去看?

地理学家:不,这太复杂了。但是要求勘探员提供证据。比如说要是发现一座大山,就要求他带回来几块大石头。

地理学家(突然激动):你是从远方来的!你是个勘探员!你给我说说你的那个星球!怎么样?

小王子:哦,我的家,这不很有趣,一点儿大。我有三座火山。两座活火山,一座死火山。但是以后的事难说。

地理学家:以后的事难说。

小王子:我还有一朵花。

地理学家:花我们是不录的。

小王子:为什么不录?这个最美啦!

地理学家:因为花是短暂的。

小王子:什么叫做“短暂”的?

地理学家:地理书,是书籍中最严肃的书籍。永远不会过时。山体移动是很少见的。海洋干涸了也是很少见的。我们记录永久存在的东西。

小王子:但是死火山也会醒来的。什么叫做“短暂的”?

地理学家:不论是死火山还是活火山,对我们都一样。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山。山不会改变。

小王子:但是什么叫做“短暂的”?

地理学家:意思是“濒临死亡的威胁”。

小王子:我的花濒临死亡的威胁?

地理学家:那当然。

小王子:我的花是短暂的。它只有四根刺来对付全世界!我却让它独自一个留在家里。

“好,合上书。”学生把书合上,目光投向大屏幕。

“地理学家说:‘我们愿意相信那些永恒的东西,以便遗忘所有易逝之物——易逝之物在大地和天空之间,在诗歌中,在词典里。我们只写下永恒的事物,以便遗忘所有易逝之物——易逝之物只会将我们带至唯一的必死之境。’这话很难懂。地理学家说话总是很深奥,总说出大家不懂的话。”

“但是,现在老师的问题是:一首诗,和一个朝代,哪一个更久远?”

“一首诗!”学生非常大声地回答。

“一个朝代,秦始皇为什么叫秦始皇,因为他想:‘我的皇位以后能儿子传孙子,孙子传孙子……传千秋万代,所以我是始皇帝。我的儿子叫秦二世,孙子叫秦三世……’(学生都笑了)结果他的秦朝传了几世?两世不到就灭亡了。”学生很专心地听着,有些男生由于惊奇还悄悄张大了嘴巴。

“但是一首诗,它会灭亡吗?”

“不会!”学生很坚定地摇着头。

“只要人类不灭,诗歌就不灭。”干老师以同样坚定有力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再问你一个问题:小王子,他是短暂的,还是永恒的?”干老师又问大家。

“永恒的。”学生说。

“小王子是易逝之物啊!”干老师说,他点击课件,大屏幕上出现了最后小王子被蛇咬离开的语段。“我们不读,静静地看一看。”

这天夜里,我没有看到他起程。他不声不响地跑了。

  当我终于赶上他的时候,他坚定地快步走着。他只是对我说道:“啊,你在这儿…”

  于是他拉着我的手。但是他仍然很担心:“你不该这样。你会难受的。我会象是死去的样子,但这不会是真的…”

我默默无言。“你明白,路很远。我不能带着这副身躯走。它太重了。”

  我依然沉默不语。

  “但是,这就好像剥落的旧树皮一样。旧树皮,并没有什么可悲的。”

他这时坐下来,因为他害怕了。他却仍然说道:“你知道…我的花…我是要对她负责的!而她又是那么弱小!她又是那么天真。她只有四根微不足道的刺,保护自己,抵抗外敌…”

  我也坐了下来,因为我再也站立不住了。他说道:“就是这些…全都说啦…”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来。他迈出了一步。而我却动弹不得。

  在他的脚踝子骨附近,一道黄光闪了一下。刹那间他一动也不动了。他没有叫喊。他轻轻地象一棵树一样倒在地上,大概由于沙地的缘故,连一点响声都没有。

“这写的是什么?”

“小王子要回到自己的星球。”张昕很快地说。

“‘你明白,路很远。我不能带着这副身躯走。它太重了。’‘但是,这就好像剥落的旧树皮一样。旧树皮,并没有什么可悲的。’”干老师引用了刚才这段话中的两句,他非常凝重地读给大家后问:“小王子能走回去吗?”

“不能。”

“他只能有一个办法回去。什么办法?”干老师让学生轻轻地读最后一段:在他的脚踝子骨附近,一道黄光闪了一下。刹那间他一动也不动了。他没有叫喊。他轻轻地象一棵树一样倒在地上,大概由于沙地的缘故,连一点响声都没有。

“一道黄光是谁啊?”

“蛇。”

“是我。我答应过你,当你想回去的时候,我会帮助你的。是不是?”

“是。”

“现在小王子回去了,他倒在沙漠里。”干老师看着学生,又把话题转到作者身上,“这本书的作者是谁?”

作者的名字学生还不熟悉,但是他们迅速对照封面念了出来:圣埃克苏佩里。 “他是一个非常传奇的人物。因为这个结果写的是谁?是他自己。他在生前的时候写下了自己的结局。具体怎么样的,我们来看看。”大屏幕上出现了关于作者的一些介绍。

1939年德国法西斯入侵法国,曾多次受伤的圣埃克苏佩里坚决要求参加了抗德战争。1940年法国在战争中溃败,他所在的部队损失惨重,该部被调往阿尔及尔,随后即被复员,他只身流亡美国。在美国期间,他发表《小王子》等作品。

  1943年,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他回到法国在北非的抗战基地阿尔及尔。他的上级考虑到他的身体和年龄状况,只同意他执行五次飞行任务,他却要求到八次,1944年7月31日上午,他出航执行第八次任务,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消失在沙漠中。他死了吗?”

学生思索。

“他活着吗?”

“我们不知道。”

“我要问你的是圣埃克苏佩里是短暂的吗?”

“是。”“不是。”

“他44年的岁月是短暂的吗?从此以后,世界上任何一个在地球上出生的孩子,在他长大到一定的年龄,就应该读一读这本《小王子》,因为《小王子》这本书不灭,这位作者他也就——”

“不灭!”学生用一种别样的感情接着说。

“诗歌是短暂的吗?”

不是。

“花朵是短暂的吗?”

“不是。”

“玫瑰花是短暂的吗?它会永远在人们心里开放。就像诗歌一样。”

最大的秘密:每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星球

    “临行前,我也要告诉你一个最大的秘密:每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星球。”

“我们去认识一下这些星球吧。”干老师将书中出现的六个星球所象征的都非常明确地给以了命名,除了酒鬼星球、商人星球和虚荣者星球外,国王星球象征着那些强烈的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自我中心者星球,地理学家象征着那些“理论脱离实践”的学者星球,而不知为什么“点灯”的点灯人则象征着“刻板人”星球。对于学生来说,这些名词他现在肯定还是不懂的,但是干老师意也不不在此,随着季节的更替,岁月的变迁,这些现在被刻在学生记忆里的词语,将来会在某一特定的时刻被“唤醒”,那时他们会想起这本书,想起这个被《小王子》“驯养”的这个星期。而四周满满坐着的老师们啊,此时此刻,他们的内心正在经历巨大的风暴,形形色色的星球,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人啊,就是形形色色的星球。而我是哪一个?

“每一个星球都锁在里面,与别人很难沟通。两个星球之间要形成一个对话,太难太难了。除非像小王子一样,从自己的星球里出去,去寻找真理。”

“你希望自己是一颗怎样的星球?”干老师的语气变了,他提高声音,充满期待的问。

“快活!”“智慧!”“有爱心!”“美丽。”很多孩子脱口而出。一个孩子说了他想自己是一颗“强壮的星球”,大家都乐了。

“无论你是怎样的星球,大家都记住,小王子带给我们的几个道理。是什么道理呢?”干老师点击课件,大屏幕上出现了小王子正在他的星球上疏通火山的画面。

“这是谁的星球?”

“小王子的星球。”

“在小王子的星球上有什么?”

“三座火山。”

“还有——”

“一朵玫瑰花。”

“还有——”

“猴面包树。”

“它们在说什么你知道吗?”干老师有力地把手一挥。

学生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知道,我告诉你。”大屏幕上小王子疏通火山的画面旁边出现了这样的句子:

而这是你现在的星球

你在你的星球上

疏通火山

——你的活力之源

拔除猴面包树

——你的欲望之树

否则……

“而这就是你现在的星球。在你的星球上,你必须每天疏通火山,让火山冒出烟来。火山是什么?”

“活力之源。”

“你不疏通它你就会失去活力。所以你每天必须要疏通它。这个星期你们是用什么来疏通的?”

“有些同学轻轻说,用诗来疏通你的火山。让你充满活力,对不对?”

学生都笑了,点头。

“要拔除你的猴面包树。因为猴面包树是你的不好的欲望。如果不拔除它会怎么样?”

“长得大大的。”

干老师点击课件,大屏幕上动态地显示出那三棵猴面包树肆无忌惮生长,从而把整个星球覆盖的过程。同时,学生对于干老师解说的“你的星球,也就是你的生命,你的全部,将被猴面包树覆盖,你将再也看不到星空。”有了直观的了解。而对于所有在场的老师们来说,体会就更深刻了。

“记住两点。一、每天要怎么样?”

“疏通火山。”

“让自己活力焕发。第二?”

“拔除猴面包树。”

“消除隐患。别让他们长得太大。”

“但是,小王子啊。你为什么会经常这样的孤独,记得有一天,你看落日看了多少次?”

“43次。”(应该是44次啊。)

“你看落日这么多次,就说明什么呀?”

“你内心孤独,你充满了忧伤。可是啊,总会有些时候,你会在你的星球上感到孤单。忧伤的小王子啊,孤独与忧伤,是你灵魂最好的营养。谁没有学会咀嚼孤独与忧伤,谁就没有自己。(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但是你要学会咀嚼孤独与忧伤,不要用酒精逃避孤独,不要用游戏机、电视机逃避孤独,孤独的时候怎么办?就去看落日吧。落日象征了那些美好的事物。因为落日很美,很美。但是,人能够永远这样孤独下去吗?不能,这是无法承受的。可是,如果没有……如果没有一朵属于你的“玫瑰”,你活着也就不是独一无二,你存在也就没有意义。”

“玫瑰花是什么?”
在你的星球上
应该还有一朵“玫瑰”
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种子
精心酝酿出一个奇迹

你关注,你浇灌,你守护……
你用无数个日日夜夜
让它扎根在你的心里
成为你生命的全部意义

它是一朵花?一首诗?一支歌?
一个人?(在这里,学生依然惯性地想到了刚才所说的,他们很认同一个人。你不忙说,这是你要去寻找的。你要去慢慢地寻找它。)一个巨大的挑战?
正是它,让你,让你做的每一件事
从此有了意义


    “马老师,狐狸曾经说过,再读一遍:为了我们的离别,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只有用心灵才能看清事物的本质。真正重要的东西是肉眼无法看见的。要是人类忘记了这条真理,你也不应该忘记。”

“当世界老时,你最后老。世界小时,你最后小。为了明天,明天的感动与美——”

“我不睡觉。”这就是驯养啊。

“你要守护着人类最后的一点希望,而我临行前也要告诉你一个最大的秘密。每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星球。”

“每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星球。”学生念叨着。

“守护好你这颗星球。它只有一个,它只有一次,它太珍贵了。悉心地守护着它,拔除猴面包树,疏通火山,在它的上面种上玫瑰。知道吗?”

“知道。”

离别

大屏幕上出现了干老师根据《小王子》以及本节课的需要改写的一段蛇和小王子的对话:

小王子:你答应过我,解开这些文字里深藏着的全部奥秘。

   蛇 :今天我能帮你解开的,只能这么多了。

小王子:你也解不开其它的那些谜?

蛇 :是的——不,不是的。那是因为,那些最深的谜,只能由每个人自己去经历,然后会在某一天,突然地领悟到马老师和干老师今天曾经讲过的……

“‘你要是爱上了在星星上的一朵花,夜里瞧着天空很温馨。所有的星星都开了花。’从此,当我们再读到地图上山西绛县的地名,当我们再读到浙江绍兴(我来的地方)、河南南阳(马老师来的地方)、江苏宝应等地名(那是我们来的地方)……那些名字也将含有一丝笑意,在那笑意的背后,有一张张不再陌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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