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每天的清晨，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总会准时出现，每次的不期而遇让我记住了他。
他在铺满落叶的马路上，蹒跚地走着。我不知老人要走到哪里？要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家在哪里？只是看着老人走过去的背影，一种苍凉之感油然而生。
深秋、落叶、老人。三者联系在一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升起，有些压抑，同时，还觉得生命赋予的一些东西，厚重的使人无法承受。
或许，这只是我自己的情绪而已，跟景、物、人无关。如生活里的喜或悲，工作中的起或落，不可控的失与得。这些无疑成为了人们精神上的负担，把人压得透不过气。
在与老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悄悄向老人撇一眼，老人抿紧的嘴唇，执着的神情，我猜测，老人肯定在坚持着什么。
擦肩之缘自然不好打听什么，老人依然准时出现，我和他依然会相遇在同一个地点。
时间久了，老人或许也注意到我在留意他，再相遇，会互相点头示意，微微一笑，算打过招呼，当作自我介绍，也算彼此认识了。
一天一天，我不知，我没出现的时候，老人是不是依然在走，只知，只要我在那个时间段经过，就会遇到他。
假如几天不见，再遇，会在彼此的脸上多停留那么一刻，仿佛在说，最近可好。我会点点头，报以微笑，算做回复，意在一切安好。
时间从秋到冬，转而是春。眼见着我们的穿着也随季节而变，由薄薄的秋衣到厚厚的棉服，再到换上春装。
一天，忽然心里一颤，有几天不见了老人出现，我隐隐产生了一丝不安，老人不会出什么状况吧！
就在我惴惴不安之时，几天之后竟又见到了老人，而且还有另一份意外。
这一次，老人不是自己。
只见他的手臂在用力挽着一个老太太的胳膊，老太太身体大半的重量向他倾斜，他边走还不停地说着什么，看表情是在鼓励那个老太太。我猜，这个人应该是他的老伴。
可能走得累了，两个人就在路边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老人像变魔术般拿出一个小马扎，放好，扶老伴坐下，然后拿出一个水杯，给老伴喝了一点水，待喝完水，另一只手用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
我情不自禁走到他们面前，感觉不去问候一下心里会有一丝不安。
通过了解才知，原来前一段时间老人的老伴因脑溢血住院，幸亏发现及时，挽回了生命。可是，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却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最初不认识人，语言表达不清，他就天天陪伴在老伴身边，陪她说话，给她按摩，再加上后期的康复治疗，现在老伴已经基本能自理。
看得出，老人很开心，他很享受互相陪伴在一起散步的时光。
休息了一会，老人搀起老伴，给她抻平因久坐皱折的衣服，把领口的纽扣系上，依偎着缓缓地走。
看着两个离开的背影，想着老人说的话，“我身子骨还行，还能给她当拐棍。”
这或许就是婚姻誓词中说的，“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而朴实无华的一句，做她的拐棍，胜过多少华丽的誓言。
然而，现实里总有一些不和谐的音符在跳动，当花前月下变成了柴米油盐，温情逐渐被无视取代。更有甚者，动辄拳脚相加。
岁月真的无情吗？可以把牵手时的承诺消耗殆尽。
都说婚姻是围城，外面的人想进，里面的人想出。其实，假如是理想中的围城，天天被亲情包围，我想，没有人喜欢走出去。毕竟围城里面是心的栖息地，是避风的港湾。
试想，当两个人牵手走过岁月的轮回，在喧嚣的尘世间，觅得心灵的静谧。此时，历经半生的相濡以沫，水乳交融般存在于两个人的世界，互相不厌其烦地陪伴在对方身边，吃饭时，一边取笑，一边帮对方擦掉嘴角的饭粒。外出时，无怨无悔的做另一半的支撑，此生如此，还有何求？
每个人梦寐以求理想婚姻的样子，不就是，我牵你衣袖，与你执手，我的生命便尽赋与你，相依相伴，或生，或死。
老夫妻相扶相持的影子，在转弯处消失，心里默默祈祷，当我老去，韶华不在，唯愿成为他们现在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