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二三事
文/芒果君爷爷
农谚云“清明前后，种瓜点豆”。谚语流传经年，已为农耕砥柱。但凡如法炮制，仍有差池。
幼时习诵数九民谣，唱至终末，用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结尾。歌谣朗朗上口，以此启蒙我辈气象常识。
荆楚乃华中腹地，春夏秋冬，四季分明。九九正值春寒料峭之月，天气依然寒凉。十余年来，我每日驱车往返城乡之间，从末在九九季节见过“耕牛遍地走”农耕景象。
每年收割油菜籽后的次月，即阳历四月间可见泡田耕作，耕牛始出，北方更是迟延。我以为九九歌谣应是岭南人士所著，非放之四海而皆准也。
清明前，荆州北门，几个老媪倦缩城瓮之下，在瑟瑟寒风中兜售夏菜幼苗。早春菜秧，非露地栽培而获，皆为塑纸復盖充当温床，植物受到欺骗，胡乱生长。温室秧苗移栽露地多不能抵御初春风寒，鲜有存活。
我辈每年种植辣椒已成惯例，皆为露地播种，自然发育，虽长势缓慢，却饱经风霜。由此可见，辣椒栽培气侯掌控极为重要。
为保辣椒成长安全，杀灭藏匿泥土的土蚕亦非等闲。
辣椒苗移栽田垅，经三至五日缓苗，由蔫变绿。忽一日，辣椒茎断萎伏，这是土蚕作祟。
土蚕冬眠于泥土中，惊蛰后苏醒觅食，惯从辣椒根茎咬断蚕食。
每日清晨，当发现辣椒秧苗断茎须从椒穴顺势挖掘，土蚕匿于土壤尚未逃逸，此货混迹泥土且通体褐色，极难辨识，一旦擒获必用铁铲拦腰斩断，土蚕首尾分离狰狞扭曲，暗绿色秧茎残渣淌滴于地。倘胸中愤懑，更是一脚将土蚕踏成粉齑。
土蚕啃食辣椒幼苗，危害甚烈。幸免于难的辣椒秧苗月余之后，分蘖成株，枝冠高大，土蚕再也无力撼动。
然雨水对辣椒的威胁不可小觑。辣椒根须细密，久浸水中会窒息而死，倘排涝不力，必然绝收。我辈菜田地势低洼，大雨滂沱，园田成池，为保辣椒不受水患，只得高筑田垅防患未然。
小城有人意识狭窄，总以本土出产辣椒为正宗，对外埠“洋辣椒”多有排斥。这是荆楚自然条件优越，风调雨顺少有灾害侵扰，农耕安逸恬适的表现。摊贩售卖辣椒更是刻意強调本土意识。故“土辣椒”虽价格坚挺，人们仍趋之若鹜。
其实辣椒原产于墨西哥，明末经海上丝绸之路传入中国。这种来自北美州的植物在华夏种植仅三百余年，却使我等成了嗜辣民族。
某天信步菜市，一老者信誓保证“胡椒”为本地正宗，我反诘问之“您可知为何叫胡椒”，老者及旁者显然无从知晓，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荆楚一带称辣椒为胡椒，巴蜀之地又叫海椒，叫番椒也不在少数，胡、海、番皆是华人对外域称呼，故辣椒正宗孰是孰非昭然若揭。
荆楚人家嗜辣但惧辣，史高维尔指数五百为宜，正合所谓“本地土胡椒”之辣度单位，既有辣度但无巨烈刺激。说到史高维尔，不得不提当今世上最辣之椒“卡罗来纳死神”，其辣度单位竟高达一百五十多万！由美国农夫耗时十年培育而成，2012年刷新吉尼斯世界纪录，当之无愧成为全球最辣的辣椒，已成武器级别，辣度不可名状，嗅者昏厥，何人敢食！
辣椒炒肉荆楚常见的一道家常菜。根据辣椒颜色又可分为青椒肉丝或红椒牛肉丝。
青椒肉丝宜选择猪后臀尖瘦肉，反其纹理切成细丝，辣椒去蒂去籽亦切丝条。切好的肉丝搁碗内，加少许淀粉和适量酱油稍加腌制。
起油锅，放入熟制菜籽油，若是增加脂香，混搭猪油更好。先将辣椒煸炒，适量放盐断生后将其拨至锅边，再爆香姜丝后加入肉丝快速翻炒，肉丝断生后掺入辣椒稍加混炒即可起锅。此为一锅成菜。
红椒牛肉丝，牛肉宜选择里脊，工艺上同。
至于个中滋味，请诸君配着粒粒分明的米饭，自己揭晓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