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在家,不想老瞅个手机,就尽量干一些琐碎的随时可以停下来的活。
边干活边想起来很多人来,这大姐夫不知道怎么就被大脑提取了出来,大概是因为楼下邻居去世罢。
大姐夫一开始并不是大姐夫,他和妈妈有姻亲关系,并没有血缘,但是由于妈妈的热心,他参军那几年休假回家还是返回部队都要在县城待一晚,就住在我们家。
那时候按辈分和勾挂的姻亲,他叫妈妈二姑,因为他在家排行老三,我从小是叫他三哥哥的。
他是个很优秀的人,虽然只有高中毕业,却写的一手好字,在部队做文书。其实那时候的高中毕业已经算是有学历的人了。
每次从部队回家,他都会给我和弟弟带糖果,他会耐心的教我写字,陪我和弟弟玩儿,所以我俩都很喜欢这个三哥哥。
后来因为家里的原因他未能留在部队提干,复员回了家,和大姨家的大表姐结了婚,他改口叫妈妈二姨,在我们这里,他也从三哥哥变成了大姐夫。
婚后由于大表姐的懦弱和木然,他们生活很平顺,但是现在看来,真谈不上幸福。但是大姐夫一直都勤勤恳恳,物质上,日子过的并不比别人差。
很多年的暑假我都是在大姨家的这个小村子度过的,每次去大姐夫都会把他新买的书拿给我看。
书都保护的极好,家里孩子小,那时候也没有什么书架的概念,书就一层一层的用牛皮纸包着,放在闲房的房梁上,我去了,大姐夫才会珍而重之的搬上高凳子取下来给我看。
每当这时候,大姐就会嘲笑我俩:两本破书,是能当饭吃还能当水喝,就你俩邪性,当宝贝,小心我那天给烧柴引了火。
我虽然是与大姐有血缘的妹妹,但是真是从内心里觉得是我这大姐配不上三哥哥。
后来他们先有了闺女,隔几年又有了儿子,日子从各方面来看,是真的越来越好了。
然后昔年的战友找到了大姐夫,他们有的已经很有成就,听说大姐夫一直过的苦闷,就准备要拉他一把。
在大姐夫都准备好了要去会战友的衣服,临行前一夜,突发心梗去世了。
得知消息我真是不能相信,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而那时候儿子只有几个月,最终权衡再三并没有回老家参加他的葬礼。
我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大二的暑假我到大姨家去,到的时候正是傍晚,大姨说今天轮大姨父放羊,大姐夫替着去了,我就去找他。
正是暮色四合,牛羊归圈的时间,远处树木森森,有牛羊的叫声传来,小河水一如既往的清澈,欢快的流淌着。
我沿着河道顺着牛羊的叫声去寻他,先是牛羊从林间涌出来,牛羊走尽才看见大姐夫,我向他挥手,大声的喊他。他看见是我,让我别动,在河间的石板上几个跑跳就跃过小河站在我面前,问我啥时候来的,伸出手,手里是一把豌豆荚,说可甜了,他手脏,让我回去洗洗再吃。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后来大姐再婚,我们这些弟妹都不愿意喊大姐的新老公大姐夫,平日里就都含含糊糊的混过去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没办法才会真切的喊上一声。
我心里一直都念着他,他不仅是我的大姐夫,更是幼时教我写字陪我玩耍的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