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女友婷恋爱了,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而敏感。她常常喋喋不休地跟我提起,和男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说实话,很多我都记不住了,却唯独记住了一个细节。
那是有一次,他们一同去外地游玩,住进旅馆后,婷执意要了一间双标房。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人难免会有些非分只想。晚上男友轻轻抱了抱她,她能感觉到他的渴望,但还是挣脱了,羞涩地说“我还没想好呢,我们还是各睡各的吧。”男友虽说有些沮丧,但还是微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随你,我尊重你的意愿”。整晚,两人都相安无事。
昨天,她突然问我这男人靠不靠谱,可不可以牵手步入婚姻。我笑着打趣她:“哈哈,你把我当军师了啊。我个人觉得吧,这样的男人应该是可以一嫁的。因为一个男人,对你有了欲望,却能努力克制,说明他是真的爱了,他爱惜你甚过满足自己的欲望。”
但凡真爱,必定不忍伤害。所以即便内心汹涌地想要得到,也会默默地掐灭心火,让一切归于平静。不是不想,不是不能,而是不愿意让你有一丝的难过。
说实话,在这个快餐时代,放纵自己很容易,理性克制却很难。像少年一样去爱,像成人一样去克制,在如今是那般地难得。正因为难得,所以尤显珍贵。如果说干柴烈火是爱,那么坐怀不乱便是深爱了。
2
说到克制隐忍,我不由想起《花千骨》中,白子画说与花千骨的一段话:
“为你吸卜元鼎的毒到自己身上,师父不后悔。你是我的徒弟,此生唯一的徒弟。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有何不可?
师父只想安静坐化,但求你一世安好。师父不怕死,怕的是你受到别人指摘时,师父再也不能为你辩解;怕的是你午夜梦回,轻唤师父的时候,师傅再也不在你身边陪你;怕的是你有难的时候,师父再也不能赶来救你。
把你送到蜀山,想让你忘记师父,忘记长留,忘记一切,简单、快乐的生活下去。
还记得那时为师让你去哼唧那里取断肠花吗?师父自知断肠花无法解毒,但看到你惊慌失措的样子,师父心疼。师父那时已是毒入骨髓,无法照顾你。吩咐你取断肠花只是想让你安心,想让你好好生活罢了。”
白子画的爱,像在做一场祭祀,匍匐于地,虔诚而执着,心甘情愿为花千骨奉献着自己的一切。又像一幅懂得留白的水墨画,在显山露水的关心中,涌动着一股欲说还休、欲罢不能的情愫。
《笑傲江湖》里的仪琳也是如此,即便她心底深爱着令狐冲,哑婆婆逼令狐冲娶她时,她却赶忙表示:“不,不!我时时想着他,时时向菩萨求告,要菩萨保佑他逍遥快活,只盼他无灾无难,得如心中所愿,和任大小姐成亲。婆婆,我只是盼他心中欢喜。我从来没盼望他来娶我。”
仪琳的爱,安安静静,不强求,不占有。她就这样毫无指望地爱着令狐冲,一心只盼他心中欢喜,此外别无他念。快乐着他的快乐,悲伤着他的悲伤,把他当做一生的信仰,无条件地信任他,尊重他。她的爱里,除了炽热,还有克制;除了隐忍,还有祝福。
3
娱乐圈中爱得隐忍克制的,不得不提到陈升和刘若英,他们的爱忧伤但分外美丽。爱上一个有家室的男子,从一开始,这段感情就注定会蒙上悲剧的色彩。
2002年,陈升的台北演唱会上,刘若英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他:“你能给我一个拥抱吗?”这一声恳求,几乎用尽了她今生所有的勇气,但陈升还是迟疑了,最终只是用他那厚厚的手掌拍了拍刘若英的头。
刘若英的眼神一下子黯然了,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聪慧如她,又怎会不明白,他这是要将与她的缘分都定格在“师徒”二字。
水之所以清澈,是因为知道沉淀;心若能通透,则必定懂得取舍。
我欣赏并敬重像陈升那样在婚姻中信守承诺,懂得克制与尊重的男人。
一直觉得,一个男人品位和修养的最高体现,在于懂得克制和把握分寸,懂得在行走中抵御诱惑,知道可为和不可为。
这样的男人,在享受婚姻中美好的同时,也欣然接受来自婚姻的限制。不会随随便便点燃激情,与他人共享鱼水之欢;亦不会轻易违背承诺伤害爱人,拿所谓的“七年之痒”当借口。
这样的男人,懂得不是所有的爱都要得到,也不是所有的欢愉都有能力承受。
陈升,他是懂的,所以才爱得厚重,爱得隐忍。既然给不了奶茶一份踏实的幸福,便只能在心中把爱默默封存,克制住自己不再往前迈出一步。
我亦喜欢奶茶那样真性情的女子,敢爱敢恨,没有备胎,不玩暧昧。要么不爱,要爱就轰轰烈烈,非黑即白!把所有的眼泪和傻笑,温柔和任性,天真和狼狈,通通交付一人。
不会因为害怕伤害而畏畏缩缩,不敢付出,更不会唯恐希望落空而早早寻一备胎,在暧昧中寻找欢娱和存在感。虽然他们的爱情没法被世俗所允许,终成遗憾,但也不妨碍他们在爱中各自成长为更好的人。
也许吧,所有大美,都有残缺;所有深爱,始于克制。
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命运,在错误的时间让他们相遇,从此只能选择将爱深埋。
虽说爱没有对错,却有先后,迟到了就是迟到了。后到的,即便再好,也只能说抱歉了。
爱了,便要懂得拒绝暧昧不清;懂得发乎情,止于礼;懂得说出那句“你很好,但是,我已经结婚了。”
4
很羡慕钱钟书老先生的爱情,专一而又深沉。他曾对杨绛说:“没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遇见你,结婚这事我没想过和别人。”
最好的爱,不过是从一而终,一辈子心里只住着一个人。从前爱你,现在爱你,以后的以后,还是只爱你。
爱一个人,便会为他(她)克制自己的情绪,克制自己的欲望,甚至克制自己的喜欢,不做任何有可能会伤害他(她)的事。
懂得了克制,也就懂得了极致的爱和尊重。
你就不会在他(她)忙的时候连环夺命call,而是适当控制自己的“粘”性,安静等候不去打扰;
就不会在他(她)劳累的时候还硬拉着陪聊,而是懂得察言观色,体贴地催促他(她)早点休息;
就不会老是纠结他是否更爱前女友,问老妈和自己同时掉海里先救谁的傻问题,而是和他一起担负起家庭的重担,为了共同的未来而打拼;
就不会一再以爱之名阻挡他(她)拥抱想要的未来,而是积极给予鼓励和帮助,努力与他(她)一起成长;
就不会放肆地去和其他异性搞暧昧,而是会克制自己的行为,去专心守护这份爱,守住这个家;
就不会忍心要求他(她)放弃现有的一切,来你的城市重新开始,而是尊重他(她)的意愿,默默追随,相伴至海角天边;
就不会随着自己的性子,放纵自己的无理情绪,而是竭力克制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伤害,理解所爱之人的内在局限,理解他(她)因为被情绪左右而表现出的各种失态;
就不会因为最终没有在一起心有怨恨,而是懂得了不打扰,默默祝福,哪怕一想起还是会心痛不已。
我很想你,但我不会逼着你立马出现在我面前;
我很粘你,但我不会强行占据你的一切空间和时间;
我很爱你,但我不会要求你为我改变你的坐标和航向。
因为我知道,喜欢就会放肆,但爱却是克制,是隐忍,是想要碰触又抽回的手。
爱,从来都不是伤害的理由。成熟的爱,应该是克制的、理性的,而不该是任性的样子。很多时候,我们以为的爱,其实也只是狭隘的喜欢。爱和喜欢毕竟是不同的。如同爱一朵花,你会给它浇水;喜欢一朵花,你会把它摘下。
我们都曾为爱放肆,放肆自己的喜好,放肆自己的情绪,放肆自己的冲动,所幸最后我们学会了克制。在日复一日肤浅的喜欢中,我们不断学习不断修炼,然后一步步靠近真正的爱。而爱,最终教会了我们宽容、理解、隐忍、克制,教会了我们成长,长成温暖的样子。
塞林格的《破碎故事之心》中有一段话我很喜欢:
“There are some people who think love issex and marriage and six o’clock-kisses and children, and perhaps it is, MissLester. But do you know what I think?I think 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touch.”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