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向光的小虫

5、我继续沿着自己的方向跑着，她继续沿着她的方向跑，这个世界是需要规律，没规律估计就会显得乱，但我后来想了一下，没规律也是一种规律，不一定每一种游戏都需要规律，让每一个个体自身自灭，或许这个星球还会创造出新的人类文明，但物种也得去遵从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我们才能连轴转起来。

跑完第二圈，迎面撞见了一位老人，穿着一双陈旧的平板鞋，衣衫褴褛，头发和胡须苍白，散乱的发型，身躯微微佝偻，走路有点微斜，像是重心便宜的悬架，左右高低不一，一见面就冲我笑了，让我猝不及防，我也礼貌性的回了。老人给我的感觉总是和蔼可亲，慈祥、宽容，也只有当一个人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你才能在他脸上看到的那种宽容和笃定，让人释怀，让人毫无戒备。

这让我想起前几天下班开车回家，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看到举着牌子的老人，牌子上写着“Homeless”，衣衫不整，蓬头垢面，不过，透过后视镜我看到夕阳打在他脸上的那束光，疲惫、柔软、懒晕， 显得很祥和，我喜欢去观察老人，也从心里很尊敬她们，至少，在从生物学的年轮上她们坚持到了最后，他们的身上有看不尽的沧桑，有讲不完的故事，也有我学不完的生活态度，白胡子老头也是，步履蹒跚的不像是在跑步，像是在让思绪放空，思绪随风漂泊在清新的空气中，一次次的洗涤，我朝他笑了笑，说了早安，他也冲着我笑了笑，说了早安，可能是我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在我眼里，不管是怎么样的老人，都是一本厚重的书籍，记录着岁月的轨迹，很想要让我去翻开看看，聆听她们的故事，每当我读一部小说的时候，都像是体验了别人的一种人生，可能这是现实生活所无法给予的，也是生活无法禁锢的地方，规律是可以打破的，所以，在字里行间我苟且的活着；我也曾经想过，某一天当我白发苍苍的时候，我剩下些什么，我又能给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留下点什么，怎么也想不清楚，生命本来繁杂，也情有可原。

读的书多了，走的路多了，看到的风景多了，你就会更加了解自己，认识自我，你究竟想怎么活，其实这个问题在我心里一直有答案，很简单，也很单纯，妈妈总是给我说，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知道她的意思就是让我做一件事情要专注，做一件事情就把它做好，竭尽全力，穷其一生，但我总是很贪图，我想要活出两个不一样的自己，白天做一个上班族，夜里做一个野生码字者，其实，我明白，所有的一切只为了能让自己活得简单些，不管外在的创伤还是负重，或者深夜疼痛难忍的颈椎，那都不算什么，能让心灵活出自由的人才是王者，高筑墙，缓称王。

6、第三圈，我又遇见了一个少妇，手里攥着一条狗绳，前面五六步就是她的宠物狗，长相哈士奇，却形似雪橇犬，索性就叫雪橇好了，个性绝对没有二哈的柔情和妩媚，从眼神中看更像是一个刚烈的战士，挣扎着拉着主人前行，主人可能是想慢些散步的，但被宠物的绳索急促的拉向了远方，看到凶神恶煞的眼神我就躲到了十步之遥的地方，等待着她们的经过，主人示意给我打招呼，我也笑了笑以示礼貌，但当我跑过没几步，就听见了狂吠的声响，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它是在朝着前面的那个白胡子老人狂吠，我想了想，难道连狗也觉得他像是一个“Homeless”的人么，所以它就可以仗着主人的光环信誓旦旦的去呵斥他，社会我雪橇啊。

当我跑完第三圈再次遇见雪橇的时候，我就远远的躲在路的另一边，打算回家了，因为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就在这个时候，那只狗挣脱了主人的绳索，绊倒了主人厚重的身体，劲直的跑向了那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一阵阵的狂吠鱼跃似的站在了他的面前，跃跃欲试，在主人的呵斥下它不敢上前咬他，我很想跑过去扶起主人，但出于自我的保护，还是不过去为好，主人爬起厚重的身躯，跑向了雪橇，白胡子老头从头到尾却一直笑着，嘴里还碎碎念着哄着那只狗，主人很不好意思的道了歉，还抓着狗在老人的面前教训它，以示狗犯下的滔天大罪，事后，主人拉着狗一路的训斥回家了，而我也打算转头回家了。

7、狗吠的声响依旧在我身后回荡，只是间隔声拉大了，回响在整个小区，当我再次回头的时候，朝阳斜撒在老人的脸上，褶皱显得格外明显，但还是能分明的看出他脸上露出的包容，三步一回头，雪橇始终放心不下这个老态龙钟的人，就像他能对它理解的世界造成威胁一样，而老人慈祥的继续蹒跚着，像一个不想说再见的朋友，他的背影越来越低，越来越沉，逐渐消失在前方的陡坡，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人世间，就是有很多这样的一面之缘让你还想在见上第二面，但我知道不可能。

有时候觉得耄耋就像醉晕的状态，当一个人醉晕的时候，对世间的一切都能释怀，对一切都能宽容。

我继续往家里走，突然发现自己僵硬的身躯刚才矗立了好几分钟，就像看完了一场舞台剧，现在，主角都散了，观众也得回家了。和煦的朝阳中微微透出点灼热，天朗气清，门前的老树依旧匍匐着，很像那个老人，粗壮憨厚的树枝，它每天看着我进进出出，注视着旁边经过的每一对遛狗的情侣，而我们在它的眼里何曾不渺小呢，我们只是它们时间域里面的一个字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我的脑海里开始漂浮起一些零碎的词，青春澎湃、风华正茂，人老珠黄、虎落平阳......然后牙不刷，脸不洗，翻开电脑，欲言又止，耳边又循环起那首歌，当你走进这欢乐场，背上所有的梦与想......人的命运场何尝不是欢乐场，只是有的人活得谨慎，有的人活得苟且罢了，而我恰恰是苟且的那一位。【终】

写于9/23/2017MEM，修订于9/30/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