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父亲散步,是我这些年来一和父亲相处就必须得,尤其是这段时间,饭后或者我下班。
大病初愈的父亲似乎已经对我言听计从了,我所有的安排全部照办,比如说出门戴口罩、戴帽子,甚至于穿厚薄衣服都得给他按次序摆放好,包括每天吃药、喝水和每天晚上散步后的泡脚。
母亲走的那年他五十二岁。母亲的离开对他的打击是非常厉害的,但是或许因为年轻,我对这些是没有太深的感受,以至于只陷入自己丧母的哀痛之中而忽视了他的悲伤,于是在母亲走的第二年他从感冒开始到脑炎并且由于庸医误诊至于半年后出院有了脑萎缩的症状。
于是,自那时候起,他对我有了更多的依赖,就像母亲在世对母亲依赖一样。刚开始他在老家我们是每周必须回去的,毕竟那时候还有点自己的时间。后来有几年忙起来没完没了索性把他接来和我们一块。有时候去妹妹家住上一段时间但是如果我不去看他的话就会说“你哥也不来看我了”,妹妹赶紧给我电话我就赶紧抽时间看望他老人家。
终于,在我一场大病活着从“ICU”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领导写申请。领导恩准了,于是我便有了时间去陪他……
……
年轻,他住院了,腊月二十六。凌晨送急诊直接监护室,呆了两天出来我都傻了。出院之后那都不让他去,找大夫开药,自己亲自给他调理身体。
慢慢的,按照我的日程安排他从刚开始的每天一千多步就虚汗淋漓到现在七千多步微微冒汗只是偶尔有点脚步蹒跚……他老人家在康复!
于是在散步的过程中我们有了更多的话题,比如说我的母亲。当我问他当年是咋把我母亲接回家的时候他笑了,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他笑着说:那时候啊,就是我骑着生产队的一匹马去你姥姥家,然后等接到你妈回来时她坐在马上,我牵着马……我分明看到那眼睛里的朦胧……
我明白了,母亲是她前半生的依靠,是他一生的牵挂,是他一辈子的痛!
正月十五那天我提前给妹妹电话让她带着父亲“游绿儿”,我回家上坟了。在母亲的坟前年过半百的我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透过朦胧的泪水,穿过金色火苗,我明白:我和母亲已经阴阳相隔二十多年,但是母子情却不是时间可以隔断,漠化的,甚至于更浓烈。
“娘,等安置好这一切我就去找你,缘分使然,也许我们能再续这一世的母子情。”
哽咽着,抹着泪,我离开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