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

姜晓希拖着一个粉色小巧的行李箱，四个轮子摩擦地面发出一阵噜噜响，像极在打鼾。她拖到门口遇上了台阶，只好转过身慢慢顺势滑下来，咚咚咚，声音大了点，引起在整理后备箱李燕的注意，李燕亮着嗓门喊，别摔坏咯！李燕走过来，夺过女儿手里的拉杆，姜晓希不满地嘟起嘴唇，耸耸双肩包，接着打开车门两手爬上去，再砰的一声把车门用力给关了。

李燕对姜晓希说，这个暑假去外婆家要好好听话知道吗。李燕驾驶着上个月刚买的红色宝马，注意到了后视镜的姜晓希，姜晓希两只脚盘起，手里拿着包薯片悠哉悠哉地啃着，她咂巴着嘴说，知道啦知道啦。旁边平躺下来的双肩包拉链被拉开，里边的真空包装裸露了出来，这一镜头刚好被后视镜给猎取到，李燕升腾一股怒火，她训斥一声，你又偷偷带零食，你的暑假作业呢？姜晓希立马拉上拉链调皮说，在行李箱里呢！李燕将信将疑，说，到时候暑假作业没完成可别被老师批评了。

姜晓希抹开嘴角的残渣颗粒，两手用力揉包装纸，乐呵呵地说，保证完成任务妈妈。包装纸在她手里变成了一坨小球，一个甩手，弹出车窗的缝隙随着气流飘向未知的远方。李燕沉下脸，又来了一句，别往外头乱扔垃圾呀，影响可不好。姜晓希闷着声音说，这有啥大不了的。

驶过一座座大山，一路畅通无阻蜿蜒行驶，夏日把它最明媚的身影抛洒大地，一片蔚蓝色海域闯入姜晓希的视野，波光粼粼，像抖落的星河。这是姜晓希第一次看到梦寐以求的大海。清爽的海风悄悄溜进车缝，抚摸她的肌肤和发丝，她嗅到关于大海咸湿的味道。海鸥掠过蓝天，留下一道华丽剪影，嘹亮的嗓音正号召她们的到来。这里是乡下小镇的沿海地带，也是妈妈李燕的家乡。姜晓希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有来过这，李燕曾对她说，这里有她的外公和外婆，可惜的是，姜晓希的外公在她还是个宝宝的时候就离开了。听妈妈说外公是渔夫，有次出海打渔，碰上了恶劣天气，水怪毫不留情地把他给收走了。姜晓希也没跟外婆打过照面。外婆家在海边，妈妈不肯带她来这，妈妈总说她小，怕她往海边跑，像外公一样遇上水怪就不得了。小学六年级，放暑假，平常忙工作的妈妈突然对她说，晓希，这个暑假你要不要去外婆家玩。姜晓希当天晚上便收拾起行李，一切准备就绪。

姜晓希在电视里看到过，那些关于大海的一切，金色的沙滩，蔚蓝色的大海，翱翔的海鸥，梦幻无比的度假胜地，还有潜藏在沙滩下，五彩斑斓的贝壳和逍遥快活的寄居蟹。可当李燕把车子停在一间用水泥砖头砌成的瓦房面前，李燕熄掉车子说，这里就是你外婆家。姜晓希当场迎来一记重锤，瞬间把她的幻想给敲碎了。她下了车，外围边上是圈篱笆，还爬满了蚯蚓般的藤蔓，院子角落处有个搭起来的蓝色铁棚，铁棚下是一座座垒起山峰高的瓶瓶罐罐，矿泉水瓶、啤酒瓶、易拉罐……白的、绿的、红的、蓝的……还有一堆层层叠叠捆好的纸皮。她止步不前，脚下还有一坨坨黏糊糊的鸡屎。外婆家居然是垃圾场，阴潮，腐败，恶臭，飞虫，似乎杂糅成一股浪潮朝她汹涌袭来，一下把她吞没了。李燕敲响赭红色木门，里边没动静，看来许萍没在家。许萍不会用智能手机，李燕买给她，她总说这玩意太复杂，不会耍，又是老花眼的就给推掉了，所以李燕每次只能打座机。李燕摸摸姜晓希的头，说，你在这等外婆，妈妈去镇上买点菜回来，注意了别到处乱跑。姜晓希皱起眉头，甩起妈妈的另一只手，特矫情，妈妈，我不想呆在这里！李燕一把拿开她的手，口气强硬，听话！她愤愤地跺起脚，放倒行李箱，一屁股坐上去，两手托起粉嫩嫩、气鼓鼓的腮帮子。

房子后面，浪潮伴随着海风传播，哗啦啦，扑哧哧，像极一只只蚂蚁钻进她的耳蜗。姜晓希按耐不住，站起来摸摸索索绕过了屋后。左眺右望，屋后有几棵高大的棕榈树，羽毛般的大叶片，远远看去像一个个大毽子。墙角下有一畦地，种植了一些绿油油的蔬菜，芹菜和韭菜倒是印象深刻，辛涩的，苦苦的，因为那是她最讨厌的味道。蹿过棕榈林前面就是汪洋大海，她跨出了最后一道障碍，像脱了缰的马，嵌进柔软的细沙里，迎向了美丽的蓝色。海风打在舒展的小脸，冰冰凉凉，裙摆飞扬，脚下的凉鞋，全被细沙给灌满，像钻进了无数只密密麻麻的小虫子，搞得她又痒又舒服。李燕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敲响警钟，她经常对姜晓希说，千万别靠近有水的地方，因为水里有水怪。姜晓希很听妈妈的叮嘱，从小到大不敢靠近有水的地方，她记得有一次跟妈妈回家，路过河岸，看见岸下有一群大人围在一起，旁边还委屈巴巴地站着两个没穿衣服的小孩，那时的她只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哭天喊地。妈妈叫她快走！别看！说那是水怪爱把玩水的小孩给带走。妈妈牵起她的手，她似乎感觉双脚离地，是妈妈硬拖着她走的，她还从人缝中偷偷看到，一张被头发黏在一块的脸，又黑又白，那是没见过的死人的颜色。她害怕了，自那以后，无论是河边还是游泳池，她都不敢踏近一步。来到海边，姜晓希只有远远观望，沙滩上没什么人，只是不远处的码头停泊了几艘渔船，岸上还晾晒着几张渔网，海鸥停在木桩上正翘首以盼。她看见礁石缝中钻出了一只寄居蟹，它背着重重的壳慢慢爬向雪白的浪花，哗啦啦，浪花拍击着海滩，像唱起了歌，既轻柔又舒缓。她悄悄尾随着它，现在的她长大了，玩一下水应该不会怎么样，只要别往深处走就没事了。她脱掉凉鞋，赤着脚丫，水面推起大大小小的泡沫，差点就亲吻她的脚趾头。

2

丫头！危险！一声叫喊，后边一只手拽住她的衣服用力往后拉。姜晓希吓一跳，回头一看，是一位老婆婆。她一头银发，面容沟壑纵横，像干枯的老树皮，姜晓希仿佛看到了白雪公主里边阴险的老巫婆，瞪着眼，大着鼻，咧着嘴，没了两颗牙齿。她还注意到老婆婆衣脏，穿着脏水靴，身后还背着一个大竹篓，想着是不是人贩子。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人贩子把小孩子毒昏迷，然后装进大麻袋或者竹篓里，用一块麻布遮掩着，想到这，她便心里一慌，大声尖叫，扯开的脚丫子不慎扎进沙坑里，绊了一跤，吃了满嘴的细沙。老婆婆沙哑着声音，大声乐呵呵。她呸呸两声，灰溜溜地逃走了。原路返回外婆家，李燕站在大门口，脚下是两大袋滚落的果蔬鱼鲜，嘴里四处嚷嚷晓希名。晓希从屋后蹿出来，一把搂住妈妈的腰，眼里瞬间热泪盈眶。李燕一把推开她，一脸阴沉沉，气急着说，死丫头！去哪了？叫你别乱跑，怎么不听话呢。妈妈，我。姜晓希委屈巴巴的。李燕抬起手掌准备教训她，直到一声别打咯，那个老婆婆从角落里默默走出来，晓希害怕极了，又急忙躲在妈妈的身后。直到妈妈喊了老婆婆一声妈，晓希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她的外婆啊。

厨房在院子外的旮旯角，外婆在灶上生火，李燕在一旁帮忙，晓希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舔着棒棒糖，滋溜溜，砸吧着嘴，啥事也不用干，李燕端着菜经过大门口，说一声，还愣着干嘛，帮忙端菜。姜晓希屁股生根，不情不愿。她是姜家的小公主，作为独生女，姜氏宠着她，惯着她，才养成了好吃懒做的坏习惯。李燕出生农户人家，从小就学会吃苦耐劳，做事干脆利落，可她总是管教不好自己的女儿。有次吃完饭，李燕命令她，收拾碗筷然后去洗碗。姜晓希不耐烦地摔下筷子，耍起小脾气，我才不要！一旁的公公婆婆总会替孙女撑腰，劝李燕，我们晓希还小，怎么能让她干这活呢。李燕心想，是啊，她还小，一直还小，到现在十岁了，还是什么都不会干。姜晓希不听话，李燕很是头疼。可许萍的一声，丫头！快来端菜，不然不给你吃！一句响当当的话从旮旯角里迸出来，不知几时，姜晓希立马条件反射地跑过去。

许萍很凶，在姜晓希的眼里她就跟白雪公主里的老巫婆一样，很坏。饭桌上，许萍做的那三道菜全是素菜，韭菜炒蛋、手撕包菜、红烧茄子，姜晓希平时大鱼大肉惯了，此刻，一手端着米饭，一手拿着竹筷，愣是傻乎乎的，一口饭菜也吃不进。许萍挥舞手中的竹筷，说她，这丫头，光吃肉，不吃青菜身体怎么会长高，李燕你看看，她身上全是肥肉，一点也不好看。李燕笑着在一旁附和，听到外婆说的没，你啊太肥了，就应该多吃青菜。于是，李燕又趁机夹了她最讨厌吃的韭菜到她碗里，她只得一脸嫌弃地一口吞。吃完饭后，她放下碗筷准备默默离开饭桌，李燕说，外婆做饭给你吃，你是不是得帮她收拾碗筷洗下碗。她瞄了眼外婆，外婆冷冰冰又凶巴巴的样子，突然让她收敛了几分大小姐脾气，她乖乖拿起碗筷走到水池旁。不一会儿，一方小小的水池便挤满了锅碗瓢盆。有外婆的监督，姜晓希跟着妈妈照做，怎么拿怎么刷才能把碗筷洗干净。哐啷一声！一个手滑，白瓷碗摔在了地上，裂成了两半，上面有朵粉色的漂亮小花，花瓣也跟着摔碎掉落。姜晓希一下子慌了，眼里开始噙泪，叫声妈妈，李燕凑过来关心说，受伤了没？姜晓希摇摇头，说没有。快去！拿扫把扫一下，千万别被外婆给发现咯！她赶紧说，好。于是屁颠屁颠地去拿扫把。殊不知，李燕在后头嘴角已经乐开了花。

姜晓希睡了很长一个午觉，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炕上。屋子里没人，窗户是打开着，海边哗啦啦，吹进一阵又一阵海风，感觉好凉快，夏天根本不用开什么电风扇。妈妈去哪了？姜晓希叫了一声妈妈。屋子不大，睡觉的地方跟主厅是连在一起的，根本不是藏人的好地方。姜晓希跳下炕，穿上凉鞋跑出去。蓝色铁棚下，许萍在收拾废品，她从竹篓里倒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易拉罐，再抬起脏水靴，一脚用力踩下去，挤出来的爆破声噼啪响，像极了打炮竹，还溅射出许多小水花。姜晓希看到外婆连忙跑过去，叫了声，外婆，你有看到我妈妈没？她去哪了？外婆弯下腰把干瘪瘪的易拉罐一个又一个扔进纸箱里，一边扔一边冷漠地说，你妈妈啊有事先回去咯，从今天起你就跟外婆一起住啊。姜晓希听完后，两只没睡醒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老大，她念念叨叨地说，这不可能，妈妈怎么会抛下我呢。她急得在原地转悠转悠两圈，一只可爱的小黄鸡也跟在她的屁股后头叽叽地叫。突然，她打定主意似的，扯开步子径直往大门口冲，心里那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逃离这，因为这里跟她当初想得不一样，她怎么能在这种鸟不拉叽的地方生活呢。可惜，这里人生地不熟，她要跑去哪呢，没跑出几步，就被后面追上来的外婆给逮个正着了。

3

海边落日，夕阳下的云彩就像渲染成嫣红的一块块绸缎，华丽地漂浮着，海鸥展翅滑翔，也在天际跳起了迷人的舞蹈，一条长长的海平线倒映出一片宁静的余晖，也倒映在她正悲伤的眼睛里。姜晓希坐在炕上，呆呆地望着窗，眼角还悬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仅管刚刚哭了好一阵，上气不接下气，怎么闹腾，外婆就是不搭理她。电话放在墙角的桌子上，她跑过去尝试着拿起又放下，可听见的是另一头嘟嘟嘟的忙音，她连家里的电话号码都没记住，该怎么打啊。晚饭的时候，外婆做好了饭菜，叫她过来吃，她却闹起了犟脾气，冲外婆喊，我不吃！我就不吃！外婆急忙跑出去从旮旯角的柴堆里拾掇着什么，不一会儿，手里带进来一条长长的藤鞭，灯火明晃晃，藤鞭变得像西游记里孙悟空的金箍棒，又粗又长，姜晓希怕极了，急忙止住哭声，跑到饭桌旁，拿起饭碗不停地扒拉米饭。等到大半夜肚子又开始叽里咕噜响，趁外婆不注意地间隙，她悄悄拿起书包，拉开拉链，她的薯片、棒棒糖、夹心饼干、糖炒栗子......全部不翼而飞，里边放了全是暑假作业，还有妈妈特地留下的小纸条：晓希，在外婆家要听外婆的话知不知道，等过完暑假，妈妈才过来接你。姜晓希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啃薯片的声音一样，嘎嘣脆响。

晚上睡觉的时候，姜晓希和外婆睡在一块，炕上太硬了，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想念家里的大软床了。夜晚的海边很宁静，清爽的海风从窗边徐徐吹进来，像是在吹自然空调。一只乌不溜秋的小飞虫不时合宜地飞进来，刚好落在她身上，她尖叫了起来，一旁的外婆被吵醒了，外婆问她怎么啦。她颤着声音，抖动着身子说，身上有小虫虫，我怕。外婆扒拉着她的衣服，找出了小虫虫，然后一个顺手丢到了窗外边。外婆笑得更大声了，对她说，胆怎么那么小，可一点也不像你妈。这一晚上，外婆聊了很多关于妈妈的小事迹，说妈妈从小怎么帮外公捉鱼杀鱼卖鱼的，又怎么帮外婆洗衣做饭浇菜的。要多学习学习你妈，你妈妈是一个吃苦又能干的好女人，说着说着，姜晓希睡着了，而且还睡得挺香。

外婆总爱到海边拾荒，这是姜晓希后来才知道的。她每天天不亮会背着一个竹篓和拿着垃圾钳出去，到了中午才会回来。姜晓希怎么也想不到，外婆也把她一同拉了去，她说，人要多运动，才会长命百岁。在炕上躺着不愿起来的姜晓希，不愿尝到外婆鞭子的滋味，只好乖乖地去。她像模像样地学外婆背起小竹篓，戴起小草帽，沿着棕榈林蹿到了海边。海边拾荒，是件很劳累又很肮脏的事。沙滩上到处留下了游客乱扔的小足迹，什么啤酒瓶、包装纸、塑料袋、果皮......应有尽有。可外婆不怕脏，一手钳子，一手垃圾袋，把垃圾拾掇起来，把能回收的扔进背后的竹篓里，把不能回收的，装进垃圾袋。在姜晓希眼里，外婆就是那个名副其实的垃圾婆。当然，镇上有的人也喊她垃圾婆。每次回来，姜晓希都能闻到身上一股酸溜溜的味，洗澡时要擦很多遍肥皂才能洗得掉，才能香喷喷。收集废品完，她也会学外婆有模有样地踩易拉罐，整理废纸皮，帮外婆一起拿去卖。赚来的几个小钱，外婆还会买她最爱的小零食奖励她。有时外婆捡到几个好看的小贝壳，做成了一副小手链，套在姜晓希的小手上，她会美美地乐上一整天。

可有一次，她很羡慕跑到海边玩水的小伙伴，他们身上套着游泳圈，玩得不亦乐乎，姜晓希趁外婆不注意，跑了去，双脚刚沾上了冰冰凉凉的海水，外婆突然跑了过来，抓着她的手大发雷霆，你怎么能偷偷玩水呢！姜晓希涨红着脸，用另一只手指向他们，不满地应了句，他们能玩，为什么我就不能。外婆皱着歪歪扭扭的眉头，手劲大，口气十分强硬，那是因为他们有大人在！那一晚，外婆用藤鞭狠狠地抽了姜晓希，她在炕上哭了一整晚。半夜醒来的时候，姜晓希看见了外婆坐在炕边，那单薄又阴恻恻的身影，像极了一棵耷拉枯萎的小草。外婆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旧相框，五根干枯的手指不停地在玻璃上摩挲着流金岁月，眼里竟是流露悲意。姜晓希默默地起来，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主动承认起错误来，她说，对不起外婆，我知道错了。外婆抹开眼角的泪痕，只是把相框拿近给她看，照片是一对年轻男女的黑白照，他们靠在一块，女人留着一头长发，扎起了两条细长的辫子，眉眼秀丽，眸光流转，男人留着军装头，五官俊秀，下巴有道淡淡的疤，整个人看起来憨厚淳朴。外婆指着男人说，这是你外公。外，公。姜晓希一字一顿地叫了出来。这是姜晓希第一次见到了远在天上的外公。外婆的声音哽咽着，她继续说，你外公啊，是一个见义勇为非常善良非常好的人，在你出生那年，他出海回来的时候，在海边救回了一个溺水的小孩，可他呢，却永远回不来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哽在喉咙里一样，姜晓希听到了外公真正离世的真相，久久不能平静。她也终于搞清，妈妈和外婆为什么不肯让她玩水了，因为她们并没有从外公去世的阴影走出来。最后外婆搂起她，说，你外婆我啊，每天去海边捡垃圾，其实就是为了防止小孩子偷偷地跑去玩水啊。

经过这一晚，姜晓希好像能够理解外婆，更能理解外婆的一片苦心了。时间飞逝，如同白马过隙，直到暑假快结束的那天，久久未联系的李燕开着红色宝马回来接她了，姜晓希一看见妈妈出现在大门口立马飞扑了上去，她开心地叫喊，妈妈，我好想你啊！李燕瞧着怀里的女儿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不对自己生气，反而变得更加懂事，更加好看了。

驶过一座座大山，一路畅通无阻蜿蜒行驶，姜晓希把外婆给的一颗糖果扔进了嘴巴里，甜甜的。眺望着远处的蔚蓝色海域，把手中的糖纸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揣进了裤兜里，她对前面开车的李燕说，妈妈，咱们下次再去看望外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