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端平入洛起风云

                        第八节 川蜀危

再说西路蒙古军大举攻川陕，因为遭受利州都统制曹友闻的有力阻击，一时难以推进，暂时撤回，曹友闻率军扼守仙人关口（陕西徽县东南）。

公元1236年九月，曹友闻获得谍报，蒙古军汇合西夏、女真、回回、吐蕃、渤海军共五十多万，气势汹汹地扑过来，誓将川陕拿下。

曹友闻对弟弟曹万道：“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众寡不敌，不容轻率作战！我们应该乘高居险，设伏出奇制胜才行！”

蒙古军先攻武休关（陕西汉中留坝中部），击败都统李显忠守军，攻陷兴元府（陕西汉中），欲居高而下冲击大安（陕西宁强）。

四川军区总司令置制使赵彦呐此时在大安，吓得魂不附体，忙传檄给曹友闻，快来救我！但找了一个呼叫救命的借口，说大安是西蜀门户，保大安就是保西蜀。

曹友闻道：“沔州才是西蜀险要关口，我驻重兵在此，敌军便有后顾之忧，怎么能越过沔州入西蜀？何况还有曹万、王宣相互策应，可保万无一失。大安地势平坦，无险要可守，敌军骑兵所长，我军步军所短，加上众寡悬殊，大安如何有效防御？”

曹友闻说得头头是道，但赵彦呐怕得战战兢兢，哪里听得进，一天之间，命人七次持令旗召曹友闻赴援，曹友闻只好服从命令。

九月九日，曹友闻率军退到大安，但他认为以寡击众，必须乘黑夜出奇兵内外夹攻不可。因此命曹万、曹友谅领兵上鸡冠隘（陕西宁强阳平关），多张旗帜，向敌人显示我军坚守的决心。曹友闻自己则选万余精锐部队，夜渡嘉陵江，秘密往嘉陵江上流埋伏。

他们事先约定，敌人来犯，关内发现敌军则举火为号，关外发现敌军则喊“杀”呼叫，内外两面夹击。不久，蒙兵果然来犯，关内曹万冲出阵前迎战。双方往来搏战，一时矢石如雨。曹万身被数创，即令各军举火为号，曹友闻得报，命七千埋伏军从关外夹击蒙古军后队，自己则亲率精兵三千人疾驰到鸡冠隘下。预备于当晚让统制刘虎率敢死士突袭敌人前军。

不料天公不作美，当晚下大暴雨。众将请求道：“雨下不停，烂泥没足，等稍晴再战。”

曹友闻责备道：“敌人知道我伏兵在此，迟缓必失良机。”说完拥兵齐进。曹友闻入龙尾头，曹友万闻阳平关外喊声震天，五更天率军冲出鸡冠隘口与曹友闻会合，内外夹攻，殊死战斗，血流二十里，蒙古人的营寨被宋军连破数十个，尸体更是在阳平关外堆积如山。

西川的军队素以绵裘代替铁甲，此时尽被雨湿透，全身笨重，不利于徒步战斗。

黎明，敌将汪世显率大批蒙军铁骑蜂拥而来，四面团团包围宋军，曹友闻仰天叹息道：“这难道是老天注定的吗？我只有为国死战了！”

曹友闻破口骂战，杀死自己所骑战马，以表示殉国决心，最后与弟曹万血战而死，全军覆没。汪世显以前一贯佩服曹友闻，见了他的尸首，感叹道：“蜀中曹将军真男儿也！”盛礼以葬之。曹友闻战死后，川陕再也没有一支能野战的部队了。

曹友闻大战时，赵彦呐跑得不知所踪。蒙古军长驱直入西蜀，一月之间，成都府路、利州路、潼川路三路五十四州全部陷落敌手。西蜀四路，只剩下夔州一路及潼川路的顺庆府（四川南）没有丢失！

十月，蒙古西路统帅阔端离开成都，北上攻文州（甘肃文县）。知文州刘锐与通判赵汝曏乘城固守，率军民七千多人昼夜拼杀，坚守两个月，杀伤敌军颇多。

两月后，外无援兵，内无饮水，文州危在旦夕。恰好有位陈昱，因为去年失守沔州被处分，交由文州监管，他半夜翻墙出城，投降了蒙古军，将城内虚实和盘托出。蒙古军心中有数了，增兵加急攻城。

刘锐知道在劫难逃，召集家人，全部服毒而死，又将家人尸首及公私金银玉帛、朝廷文件集于一起，焚烧殆尽。刘锐家教甚严，小儿子才六岁，服毒时还知道下拜接受，刘锐左右亲信见此，无不痛苦流泪。

通判赵汝曏是宣城人，善于骑射。城破被俘，蒙古军先斩断他双臂，然后脔割了他刘锐自刎而死，文州军民从死者数万人。真是惊天动地文州将，感天动地文州民！

佐料：曹友闻是北宋开国名将曹彬的第十二世孙，公元1226年进士。

公元1227年，曹友闻被授予天水军（甘肃天水）教授，恰好此时蒙古试探性地进攻南宋，包围了天水军。作为文官的曹友闻还在上任路途中，天水军丢失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完全可以原路返回。但曹友闻毅然单枪匹马闯入天水城，与守臣张维一起组织兵民布防，好在没过多久，成吉思汗就病逝，蒙军撤退。四川制置司为表彰曹友闻的功绩，特地绣了一面“满身胆”的大旗颁授给他。

公元1330年，蒙古再次进犯，宋军将领大多弃地而逃，只有曹友闻散尽家财招募了五千忠义之士，乘高居险，亲冒矢石，身先士卒，击退了蒙古军，保住了天水城。事后，四川制置司看出曹友闻不光胆大，而且有将才，便让他出守七方关（甘肃康县云台镇）。

这又是一位进士出身的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