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牵引之手,在这个中国人最为注重的新年春节即将到来之际,让我这个在外飘零了三十多年,差不多已忘记年味为何的四海游子,在此刻由于那么偶然的一瞥,竟然就能如此巧合地与你相遇在羽西发起的这次“儿时的年味”的征文之中。
是的,30多年在外的四处飘零,仿佛地球弃子一般,那种城市安不下灵魂、农村放不下肉身的尴尬似乎让人早已淡忘了“年”为何物,若非你的一记召唤,怕是今年亦会如过去的若干年一样的了:过年?那是别人的事!与我又有何干?!
感谢羽西和简书,让我原本早已疲惫的麻木之心又有了一次认真回忆儿时年味的机会。
虽然我知道,无论我如何顽强地要掩盖那种过年与自己无关的挣扎,但那种早已烙进一生的儿时年味的文化记忆却丝毫不顾忌我的痛楚,总是会在某个暗夜的角落里将我的沉睡之心叩醒,年愈近、力愈猛。
有时我甚至在想,人类若是没有了那种对于儿时年味的美好记忆的羁绊,我们是否还会有着那种情真意切、故土难忘的恋乡情结?是否还有着那种如空中飞舞的风筝一般的丝丝情牵?又是否还会有着那种每到春节便不惜血汗、不辞艰辛也要千里返乡的饱满热忱?或许,正是因了那种儿时的文化烙印的留存,才有了那种难以割舍的故乡情怀的吧。
从没有一种记忆能像儿时的年味儿那样回想起来能让人倍觉温馨与甜蜜,那是一种被呵护中的无忧,被教育中的成长,被情景演绎中的好奇,以及被关爱照顾中的感动,还有那唯其幼小不识愁的纯真。
记得幼时,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由于物质的匮乏与经济的拮据,加之冬季田地活计的减少,实际上,在刚刚进入冬月的时候,农家的村落里便已会形成淡淡的年味,而此时的集镇上面则感受就更为明显。
彰显年味愈浓的是集镇上代表过年的商品物资逐渐多了起来,而尤以随处可见且每家每户都必不可少的年画与对联成为年节临近的标志,那些姹紫嫣红、桃红柳绿的各色年画必会将每一位路人之心紧紧地抓住,在那里无声且毫不留情的向你宣示:浓浓的春节已即将来临。而人们见面相互打着的招呼也都会从以前的“哈哈哈”变成了“要过年了啊,东西都办好了吧?”的问候语。
为过年准备年货是个系统性的复杂过程,每家每户都会为着过年准备着应该准备的一些必须的物资。提早准备会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时间比较宽裕,可以优哉游哉的在集市上伺机买到一些物美价廉的物品,这对于在农村一分钱掰着两半花的人而言,不仅仅是精打细算,而且也是必须。
杀年猪、磨豆腐和打糍粑,这些都是大活,一般都会在年前早早准备。提早准备,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家过年的需要,同时也是为了其他人家的需要,这些人家包括那些亲戚朋友与街坊邻居。因为农村是一个非常讲究人情礼节的地方,若是哪一家杀了年猪或打了糍粑,便免不得要赠送一些给亲戚朋友以及亲近的塆邻。而实际上,在那个时候农村里能做得起这几件大活的人家并不是很多。
在农村杀年猪和打糍粑是一件非常热闹的事情,因为要完成这样的一些工作都需要许多人的配合,他们就像办喜事一样,人多而嘈杂且喜气洋洋,往往这个时候就会成为孩子们的乐园,他们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瞅准个机会就会去正在热火朝天的糍粑石臼里揪一坨热气腾腾的糍粑,揪热糍粑需要具备一个很重要的窍门,就是你需要将一条毛巾打湿套在手上或者将你的手沾上水,否则,滚烫的糍粑肯定会粘在你的手上,痛的或许就不会是一星半点。
那个时候在农村,能有实力打一蒸笼糍粑的家庭并不多见,因为糯米是一种极其稀缺的商品,贵且少见。亦因此,若是哪个家庭要打糍粑,早早的就会被村子里的人所知晓,一埃是日,糯米放在蒸笼里边蒸熟后所散发出来的那个令人馋涎欲滴的糯米香味啊,几百米之外的人都能闻得见,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且人们平时也难有新口味的年代,不单单是孩子们,纵使大人闻到之后亦都会难忍诱惑,亦因此,若是有哪家在过年时突然宣布要打一蒸笼糍粑,那可是很了不得的事情。
若是进入了腊月,基本上,每个家庭的主要工作就是要围绕着年事而准备的了。该清理的清理,该打扫的打扫,一切都忙而有序的进行着。农村的年事多而繁杂,大体上分为以下几个大的方面:年货的购买,家里门庭的清洁与整理,亲戚朋友来往拜年所需的食物准备以及田地里各类农作物的安排与养护等等。农村虽然贫穷落后,但却是一个极其讲究声誉的地方,各类人情往来的礼节以及过年人们的精神面貌是容不得有所纰漏和失误的,否则就会成为远近各方人们一年或者是更为长久的笑料与谈资。亦因此,过年也就仿佛成为了每一个家庭像是要接受人们检阅的三军仪仗队一样,极尽所能的把自己家庭最好的一面拿出来展示给别人,忙乱而有序地准备并等待着春节来临的那一天众人的检阅。所以,过去农村也有许多人将过年说成了过关,这或许也就是年关一说的由来。
腊月对于孩子们来说,头等大事就是要开始忌口。忌口并不仅仅只是不能说晦气和倒霉的话语,而更重要的却是要培育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这种氛围首先体现在礼敬祖先和无以逾越等方面。大人们会告诉孩子,过年时过去所有逝去的祖先都会回家,所以“死”字是绝不可以说出口的。不仅逝去的祖先会回来,而且那些各路的神仙也会降临,比如土地神、司命神、福禄神以及灶王神等等,每次在人们开始吃饭时,都需要先以米饭菜肴等礼敬供养众位神灵,而在此之前任何人都是不得先行入口的,印象最深的就是每年炸年货时,在人们想试吃之前总是会丢一块炸好的鱼肉进灶堂里烧掉,以礼敬灶王爷。
记忆中令人倍感愉悦的就是炸制年货的时候了,春节前后由于过年客人较多、来往频繁,所以在过去,农村家庭一般都会提前制作一些方便快捷、容易烹调的熟食类食品,待得客人到来时,便将这些事先炸熟的食品和着其他的蔬菜一起稍微炒煮一下,很快一桌丰盛美味的宴席便会呈现出来。
到了腊月中旬左右,你几乎每天都能远远的闻到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油炸香味,那个时候人们的嗅觉似乎特别的灵敏,大老远的就能准确的分辨出是哪一户人家正在炸制年货,更有甚者不仅能知道是哪户人家而且还能准确的说出正在炸制的是属于哪一类食品,这种情况放到现在可能听起来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想想那个时候人们平时的生活状态也就会心里释然。人们嗅觉的灵敏不仅只是因为长时期的生活无太多的变化,同时亦是因为人们炸制的食品大同小异之故,除了每家每户必备的滑鱼滑肉丸子之外,基本上没有太多其他新的花样,所以也就一闻便知。
滑鱼滑肉是我们家乡的特色称呼。
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名称,也许是因为经过炸制后的鱼和肉吃到嘴里丝爽顺滑的原因,也许是取意为发财美满的谐音“发鱼发肉”,也许仅只是一种先传后教、约定俗成的传统叫法。无论属于哪一种,每每临到我家的这个时候,我都倍感兴奋,因为终于可以吃到平时一年到头都难得一见的香喷喷的美味了。
当然,作为过年最重要的重头戏,还是大年三十的那一天。一大早,你就会被各地的炮仗之声所震醒,随之你一整天的神经可能都会被几乎不停歇的鞭炮声所牵引而始终处于亢奋之中,孩子们日盼夜盼的过年终于来临,过年对孩子们来说不仅意味着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而且还会有许多平日里难以得到的压岁钱以及大人们不会对你轻易动怒和发脾气的宽容,每个人都好像一夜之间全变了,都变得是那么的可爱可亲与可敬,当然,还有一样,那就是还可以穿上新衣服。
儿时的年味,那是烙印一生的文化印记,太饱满太温馨,太雍容太纯真,又岂能是笔墨所可写,又岂会是三言两语所能描绘?那是沉积一生记忆的基础,亦是经年岁月饱经风霜幸福的源头,唯愿人生无论风多疾、雨多大,总会有儿时的纯真与美好在心头,伴随着你我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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