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潮湿闷热,想起姥姥做的面鱼了。
记事起,那个开满火红石榴花的土窑洞,没有专门的窗子,却有四扇门。外门是纸糊的薄板花格门,里门是厚实的大木门。
那时候,姥姥是个面容白净清瘦的老太太,手脚非常麻利。她拿起土墙上的漏板,透过花格门的光线,细细端详。熬好的玉米面糊糊,散发着香甜的气息。那些糊糊从孔里钻过,似乎马上有了鱼一般的灵魂,高矮胖瘦,分出彼此。
金黄的鱼鱼们沉在冷水里,再捞起来,就变得滑滑的,弹弹的。加上独特的蒜汁,酸辣爽口,清凉过瘾。
姥姥家的蒜汁,至今无法复刻。我曾问过姥姥,为啥有一种特殊风味。
就是青椒,独蒜,十香菜,醋和盐呀,没啥特殊的东西。
我觉得是不是那个古老的蒜臼?还是辣椒的品种?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我妈怎么做都做不出来那个蒜汁面鱼。那是因为那个醋,那是姥姥亲手酿的柿子醋。
那个柿子醋的柿子是姥姥捡的。鸦鹊们啄过,刚熟透的挂着白霜的野柿子落在层层枯叶上,老太太一个个捡回来丢进那个半人高的黑色醋缸。
好好的柿子为啥不酿醋?自是有更重要的作用。
现在换作妈妈做面鱼给姥姥,姥姥依旧非常爱吃,但是那不是之前的味道了。
我想我也得学学,我妈妈也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