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张阳的生日快到了。南方已经春暖花开,而北方仍是乍暖还寒。
刘白买了张去北京的火车票,虽是假借旅游的名义,但也真的去了北京游玩了一下。天安门、长城,刘白都去了一趟。在北京,刘白去见了在北京读研的唐糖。在从和张阳的爱情中稍微清醒开始,刘白就意识到了当初和唐糖在一起有多么任性,而一个月拔腿就跑又是多么伤人。于是本着忏悔赎罪的心,刘白经常会和唐糖保持联系,试图重新以朋友的身份表达自己的善意。而唐糖是个很善良有风度的双鱼座,就算心里跟明镜一样的明白,对刘白的这种仍旧是任性自私的关怀并不戳穿。偶尔也会问起缘由,刘白的解释是,就算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也有真心啊。的确,就算刘白敏感善变,可是她同样也是专注的,没有办法一心二用,或者不如说,是公平的。当她和唐糖在一起时,虽然心里并没有那么喜欢,但还是尽着女朋友的本分,初吻也不吝啬献上了,怎么会没有真心。何况,她是真的希望唐糖可以让自己忘掉心里的人。只不过自己执念太深,原本除了自己,其他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在北京短暂停留后,刘白的下一站是沈城,和之前一样,还是夜里的火车。晚饭时,刘白发信息给张阳,说自己来北京玩,顺便回沈城看他。张阳很意外,劝刘白把火车票退掉。刘白不肯。张阳不得不坦白,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在那个瞬间,刘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明白过来,自己终于真正失去张阳了。出发前就已经预定了的丰盛的晚餐,这下只能就着眼泪吃掉了。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这个边流泪边吃着一盆干锅虾的女生。
吃饱喝足,刘白启程去火车站。她和张阳说好,那就不见面了。但刘白并没有退票,她还是要去一趟那个自己想了无数遍的地方。路上,刘白走过一个地下通道。她听见了流浪歌手的歌声,唱着似曾听过的歌,那是温暖坚定的男生的歌声。刘白没有抬头,眼里噙满泪水。后来,很久以后,刘白才想起,那首歌自己和张阳一起听过,是四个女生的《心愿》。于是刘白开始相信,有些事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忘记了。或许就如同张阳对自己的爱情一样。
火车到达沈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明天是张阳的生日。沈城仍是春寒料峭,大家都还穿着棉袄,而刘白之前觉得这个时间沈城应该已经暖和起来了,所以轻装简行,只穿着一件风衣。不过对于此刻的刘白,这种寒冷已经不可怕了。
听说学校开通地铁了。刘白从火车站乘了永远繁忙的236路公交,中途换乘了地铁。那是刘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乘沈城的地铁。刘白想起,以前有次和张阳一起挤公交,刘白费了老大的劲好不容易上了车,原以为张阳跟在身后的,转脸一看,张阳被人群挡在了门外,而车门随即关上了。虽然离学校只有几站路, 可是刘白为自己抛下张阳独自上了车感到不安和后悔。就算是挤公交,就算只有几站路,只要和张阳一起都是好的。先到达学校的刘白一直等在校门口,直到张阳出现。
到了学校,刘白在之前常住的学校对面的旅馆住了下来。登记的时候,原本计划住楼上,可一个闪念让刘白改住了老板隔壁的那个房间。之前刘白已经不记得自己和张阳第一次到这到底住的哪个房间了,而当重新置身这个熟悉的地方,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
刘白和张阳第一次一起睡是在那年冬天。这天张阳的宿舍来了个朋友,晚上要留宿,神助攻般的舍友就借口让张阳腾地方,让张阳带刘白出去住。恋爱谈了那么久,他俩还没有真正发生关系。于是那些哥们热心地特地帮张阳临时找了个旅馆。因为是周末,学校周边的旅馆早就客满,根本没的挑选。在刘白做兼职回学校的路上,刘白收到了张阳的短信:“今晚出去住。”
对于这一天,刘白其实是期待的。可是看到张阳的短信,却又不是想象中的开心。大概是因为张阳没有征询自己的意见就直接下达了通知,或者是懊恼自己没有时间做准备。当张阳一再电话催促刘白的时候,她竟然少有地不耐烦起来。刘白回到宿舍,收拾了洗漱用品,发现自己连一套像样的秋衣秋裤都没有。于是,刘白先到学校对面的店里买了一套合身的内衣,才和早已等得着急的张阳碰了头。进旅馆门时,刘白不敢抬头,抢在张阳前面径直走了进去。到了房间以后,才让张阳拿着自己的证件去登记。
那是一个带卫生间的小房间,里面有一个小电视,一张床。张阳抱歉地向刘白解释,这个时间已经找不到更好的房间了。张阳先洗了澡,轮到刘白洗的时候,张阳要求开着门看她洗,刘白拒绝了。卫生间门坏了,张阳只好拿书包抵一下。
洗完澡,张阳从书包里拿出了同学赞助的两个套套,但随即向刘白解释,自己不打算用,因为还没有想好。可这下轮到刘白郁闷了--这算怎么回事。
那晚,张阳真的就没有用套套。夜里,两人忘了盖被子,半夜刘白被腹痛疼醒,上吐下泻。第二天,两人上同一节公共课,刘白坐在了前排,张阳则和同学坐在了后面。折腾了一宿,刘白困得不行,直接靠在座位上仰面睡了一节课,也不知老师看了作何感想。
后来,等张阳想明白了,带刘白住的就是现在这个房间。第一次买套套的张阳鼓足了勇气,到边上的小卖部假装熟练地要了盒套套,看起来特别勇敢。接着两人一起对照着说明书研究套套的使用方法。第一次,刘白感觉到的更多的是新奇。而张阳嘴上说自己腿都软了,可转脸还能一溜烟地跑着上楼。听张阳说,回宿舍后,舍友关心进展,张阳闭口不言,直接拿出了两个没用上的套套,引来一阵唏嘘。
以前,对于刘白和张阳来说,这间旅馆虽然与高档相差很远,可也是干净舒适整洁的。可这次,刘白才发现,原来除了必备的硬件以外,毛巾洗漱用品全都没有。刘白只好匆忙洗了个澡就钻进被窝。暖气已经停了,刘白又向老板要了一床被子。老板送来被子时还向门内张望了一下,问了一句:“哦,你是一个人住是吧?
刘白给张阳发短信,埋怨他都不问一下自己到哪了。后来,张阳又表示,实在要见的话也是可以的。刘白拒绝了。她不要这样的施舍,那不是她想要的。
第二天,张阳的生日。刘白在学校对面的火锅店一个人吃起了火锅。学生时难得好好吃一顿,记忆中这家店的火锅十分美味,而这次却再也吃不出那样的味道。不知张阳这会儿怎样庆祝自己的生日呢,而他是否惦记自己这个不远千里将他的生日当作节日庆祝的前任。
饭后,刘白到学校走了一圈。一切是那样熟悉,却又那样疏离。物是人非,说的就是此情此景吧。认识的人都离开了,自己回来干嘛呢。
下午,张阳发信息问刘白在哪,而刘白已经上了回上海的列车。最终,刘白还是对张阳说了句,生日快乐。而这个城市,她再也不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