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苍越和知季听到有什么东西出水面的声音，看向镜海，从镜海中央出现了一个女子，她赤裸着脚上戴着一只金色铃铛脚环，踩在水面上一步一步靠近岸边。

她蹲在蛇魔扎身旁，将他扶起来，探探蛇魔扎的鼻息，摸摸蛇魔扎的心跳，似乎是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女子眉头紧锁了起来。

苍越问道：“敢问姑娘是镜琼吗？”

女子抬起头来说道：“正是吾。”

这声音竟和知季之前在镜海听到的一模一样，原来她就是那个能视万物真面的人。

“这是蛇魔扎给你的灵石，他希望你们接替守护神的位置。”苍越将灵石递给镜琼。

镜琼接过灵石，低头看着毫无生机的蛇魔扎，说道：“只知扔烂摊子给吾，心心念念沃诺色嫫，何不将守护神予她！”镜琼摸了摸蛇魔扎的眼角，问道，“为何眼角泛红，为何而哭？”

看来镜琼也深知蛇魔扎爱哭。

“他之前一直念叨着想见你，谈你便哭。”知季说道。

“念吾。”镜琼的神情温柔了些许，“吾知你会回头，却也没料到是今日这般地步。”

镜琼与知季苍越二人回忆起蛇魔扎的事，蛇魔扎天性幼稚纯良，本就不适合做守护神，而镜琼与她正好相反，族里长辈皆嘱咐镜琼今后定要尽力辅佐蛇魔扎，一同守护住南坪。

在沃诺色嫫来之前，镜琼确实是一直这般做下去的，但当沃诺色嫫来之后，蛇魔扎事事问她，从不听镜琼一句劝，镜琼高傲惯了，爱听不听，不听便滚，于是蛇魔扎和镜琼便有几十年不曾说话。

一日蛇魔扎道镜海来寻镜琼，镜琼只当他是良心发现想起自己了，却也没想到蛇魔扎来镜海是为了看一看他的真心，蛇魔扎同镜琼说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喜欢谁了。

镜琼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心道这蛇魔扎竟然如此花心，只骂自己走了眼。镜琼带着蛇魔扎到镜海水面上，一个人的真心比真面要更难看清，等待了好一会儿蛇魔扎身下的水面才开始浮现出倒影，还没等蛇魔扎看清，镜琼便把他推出了镜海内。

蛇魔扎嚷嚷着说道自己还没有看清那是谁，镜琼不搭理他，她一眼便认出了浮现出来的身影是她自己的，虽说心里有些愉悦，可她并不愿意蛇魔扎是用这种方法认清他的真心，镜琼希望蛇魔扎能够某一天自己悟出来思出来他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很显然，他在宝镜岩下的千年已经思索出来了。

“他心里定是怨着吾的，怨吾千年不曾去看他一次。”镜琼将蛇魔扎抱在怀里，脸贴在蛇魔扎毫无温度的额头上，“吾这一千年也在怨恨着他，若不是他，南坪那么多的精怪怎会死于非命。”

天上下着雨镜琼的脸上布满水渍，知季不知是否有泪水夹杂在其中。

“吾已经原谅了从前的汝，就像谅解了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体恤了一个笨手笨脚的傻子，释怀了汝曾喜欢过他人的事情。”镜琼的声音沙哑了许多，“吾只想要你醒过来。”

乌云低沉，空气潮湿，树林寂静，水面空荡，今日无人欢愉。

苍越忽然挥开了灵鞭，走向蛇魔扎和镜琼。

知季一愣，这是要做什么？

镜琼也提高了警惕，看着苍越问道：“汝欲做何事？”

“让开。”苍越对镜琼说道，看样子是针对蛇魔扎。

知季更加不明白了，自家夫君这是忽然怎地了，对一具尸体鞭子相向，难不成要虐尸，何以至此，猛地想起苍越说了不让她再看蛇魔扎，这一路以来看了不少，仇都记着现在报吗？

知季拉住苍越的手臂，对他说道：“苍越，大可不必。”

苍越乐了，面前两人都以为他是什么人，苍越解释道：“我试试能不能救他。”

知季长吁一口气，吓得她。

镜琼蹙眉神色肃然问道：“汝有法子救他？”

“也不全部有把握，只是试试而已，若你不愿意也可不试。”苍越说道，决定权全交于镜琼。

镜琼将蛇魔扎妥善放在地上站起身来说道：“反正都是一具尸体了，汝揍他一顿他也感受不到疼，那就姑且试一试。”

灵鞭在苍越的手里发出一阵暖黄色的光，当这光散发出来时知季便想起了在天界藏书阁里查阅的资料，女娲的鞭子——灵鞭。当初女娲造人之时，手捏人的效率太低，女娲便用鞭子在泥水里挥出了一串串的人，灵鞭是有给予生命的能力，书中是这么记载的，至于事实是不是就不清楚了。

鞭子落在蛇魔扎身上，不轻不痛的，落下了半天，也不见得有什么醒过来的动静。

有时候希望落空比绝望更让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