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段)
孙哲平和张佳乐想出来的法子,果然最疯对人对己都最狠辣却也最好用。三座城里窝着的敌军都给钓了出来,兵力是他们的四倍还多。熬到天光大亮便是决战之时,剩下三城本来就是这三城的附庸,实力单薄,若赢了,归他们管的塞上七城即可一鼓荡平。
“X的,见鬼了!”张佳乐低低骂道,咬着牙一遍遍拨着紧绷的弓弦,好像把它当成了音色很不咋地的琵琶。他一心烦意乱就喜欢这么搞,低哑的声音撞到四壁上又弹回来,一下下砸在心里,闷闷地疼。
烛光悄没声儿暗了下去,一点点发着抖,耳边的虫鸣也格外焦急细弱。似乎起了雾,少见的湿冷气息顺着军帐缝隙钻进来,一直渗到骨子里。他觉得自己快疯了,什么都不能做的等待本身,就是望不到尽头的折磨。
孙哲平气定神闲地倚在几步外,一遍遍擦拭着重剑。之前那几场恶仗里染上的热血浸进了精钢,在剑身上渲染出瑰丽凶险花纹。
“怕?”孙哲平忽然抬起头,嚣张地笑了笑,说不好是挤兑,还是什么更体贴更热络却说不出口的小心思。幽暗剑光映在他眼底,像一块马上要燃烧起来的冰。
“你才怕!”张佳乐小心翼翼放好硬弓,不服气地回了句,却一下子被孙哲平抓住了肩膀。
滚烫的吻落下来,毫无预警,似乎要烧尽理智,连呼吸都成了奢侈。退无可退,整个人结结实实被抵在帐边,粗糙毡布来回磨擦着赤裸肌肤,生疼,却让情欲涌动得越发炽盛。张佳乐闭上眼,仓促而激烈地咬回去,全然来不及琢磨他们怎么就跌跌撞撞冲到了这一步,更来不及拒绝。
唇齿相磕,呛人的血气在舌尖上炸开来,像南疆泥沼深处甜美而奇诡的花朵,让人明知险恶却不由自主沉迷其中。毒虫般来回啃咬着的紧张感也不知不觉消散了,心境一下子变得透亮透亮,除了眼前生生死死不撒手的缠绵,什么都不乐意惦记也顾不上惦记。
“放心,明儿一定能赢。”孙哲平手臂环得更紧了,一副“既然长夜难熬,不如整点有意思的”的无赖神气,“才和你试了这么点,要丢了命不是亏大了?”
“想什么呢你!”张佳乐皱着眉截断他话头,像是闹着玩又像是动了气,不轻不重给他肩头挂了个牙印,“先记着,真赢了再算账!”
然后他们真赢了。磨了这些时候的“繁花血景”战术一上阵便大放异彩,刀光、箭影、血色交融出与殷红战旗同色的烈焰,上阵厮杀变得像吃饭喝水一般简单。面对既准且狠的一阵阵箭雨,对手就已经方寸大乱,陌刀阵缓缓前推时更是丢光了当其锋锐的胆量,一溃千里。
庆功酒自然要喝,而且要热热闹闹地喝。同生共死的兄弟一个个上来敬酒,可孙哲平那份都让张佳乐挡了下来。那家伙喝酒挺会耍帅的不假,其实是个三杯倒,张佳乐幸灾乐祸地想,还是在兄弟面前给他留个英明神武的形象吧,不然现了眼露了原形,以后怎么镇得住人?
他酒量比孙哲平强得有限,一杯杯灌下去,不觉有些眼前发花。这片热闹散了后会是什么,他有些惴惴的,却又有些等不及。
“孙哲平!你……”一轮酒终于敬完,张佳乐气势十足地端着盏子找上了孙哲平,却已经醉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囫囵了。孙哲平倒也痛快,一口干了没怎么动过的酒,站起身二话不说把他扛到了肩上。
身后兄弟们的起哄和大笑声一波波撵上来,张佳乐却半点儿顾不上了。总算只剩了他们俩,清清静静长长久久的,像是外面的整个世界都可以不存在。
好容易进了营帐,天地一下子倒转。孙哲平把他重重压到雪狼皮垫褥上,边撕咬一般亲下去边伸手进他怀里。
雪白硬挺的针毛一根根竖着,稍稍一蹭就是一阵敏感到不行的战栗。那还是前阵子两个人一起打来的,张佳乐迷迷糊糊想着,指尖在滑溜溜毛皮上攥了几下,却已经用不上多少力气。
碰到温热细腻肌肤时孙哲平好像懵了,又急着吃又舍不得动口,往上还是往下拿不定主意。好在没一会儿他就醒过了神,一寸寸在张佳乐身上点火,下手没轻没重,长年握剑磨出的茧子麻酥酥擦在心口,被这么一激,两个人都硬得发疼。
张佳乐给他撩得又气又急又晕沉沉热得不行,闭着眼死命去扯他衣襟,似乎要争个输赢。不多时两个人就上气不接下气滚到了一块儿,身上的累赘都丢了个干净,在骨血里丝丝缕缕闷闷延烧的暗火蓬地一声聚成了一大团,把眼耳口鼻都裹了进去,漫天漫地。
虽说在京城不学好那时候酒没少喝花没少看,可接下来该怎么整,两个人心里都没谱。横下心装出副门儿清的架势,孙哲平边继续亲得张佳乐晕头转向,边捞过点什么蹭了一手细细动作,好像是他刚才的伤药膏子。张佳乐喘息得一阵比一阵急,耳垂红得能滴出血,实在忍不了了,索性咬咬牙一翻身,赌气般一点点压了下去。
明明疼得厉害,张佳乐却发了狠似的一直没停,抿着嘴唇安静得吓人,压到底的时候好像终于脱了力,整个儿软在孙哲平身上。孙哲平试探着往上顶了顶,动作不算大,张佳乐却抖得厉害,彻底绷不住了,唇边细细碎碎挤出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小样儿,逞什么强。孙哲平揽着他肩膀,一个用力把他镇压回去,反反复复咂摸着他舌尖,品出了一缕若有若无的甜。在张佳乐睫毛上额头上锁骨上没好没歹地蹭着咬着,他渐渐放开了动作,一下比一下激烈比一下重。张佳乐好像还是想跟他较劲,晃悠悠抬起一只手在他腮边认认真真描摹着,像是要把整张英气的脸都一刀一血痕刻在自己心里。
蜡烛摇摇晃晃,不知什么时候燃尽了,呛人的烟气却没有散,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甜腻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张佳乐一惊之下清醒了不少,想问孙哲平是不是玩过头碰坏了伤口,却忽然被结结实实顶到了要命的地方。他硬生生打了个激灵,眼泪差点给逼出来,还没出口的词句全变成了呜咽。
等彻底折腾完,微明的天光已经打营帐缝里钻了进来。两个人都累坏了不急着动,张佳乐半闭着眼往孙哲平肩后摸,伤口果然挣裂了,满手粘稠温热的血。
“后悔不?”就着沾到的血,他在孙哲平赤裸胸膛上乱七八糟涂画着,居然有点像西南流传的神神秘秘咒符,用一次就能管一辈子,不忘不倦不舍不离。
“嗯。”孙哲平半睁着眼要笑不笑瞧着他,干脆利落道。张佳乐本来只是想逗逗他,反倒被这句敲得一懵。趁着他愣神的空儿,孙哲平突然袭击般贴过来,把他紧紧往怀里一带,贴在他耳边轻声一字一呵气:“后悔……没早点跟你这样,浪费多少时间。”
“滚!”不知是真生气了还是拉不下脸,张佳乐从耳朵尖到脖颈都红透了,想好好收拾收拾孙哲平,然而经了昨夜那一场蜜意浓情缠绵无度死去活来,连挣扎都没剩下多少力气,只好泄愤似的埋回他怀里,一下下在血迹未干的肩膀上磨着牙。
“甜的?”吃到他以后孙哲平可能是高兴得犯了浑,越发不讲道理没个正形,轻轻松松把他逮回来,在他颈窝里恶狠狠回敬了一口,“更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