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到老

―1―

半夜三更,嗡嗡,手机振动,苏晚发来一条短信: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他到老,不是舍不得他的好。

在那年二月份的广州,或许你们能在某条街道看见一个身影落寞的女孩哭的一塌糊涂。

因为脑海里想象了一个画面,在同样时刻的另一个地方,有个叫路北尘的人是不是正在和另一个笑容浅浅的女生相拥,庆祝他和她在一起的第100天。

明天,是苏晚和大白订婚的日子。

如你们所想,路北辰是苏晚的男朋友,不对,前男友,而我是苏晚的闺密,同样另一边兼任着路北辰能随便聊天的知己,还记得当初他和她刚在一起时,两个人在群里调侃我:以后我们结婚了,你算娘家人还是婆家人啊!

苏晚也逗我:陈曦,如果有天我们分手了,这么好的男生一定是我不珍惜,你不能嫌弃,你要“纳入麾下”啊。

我们是一个群里的伙伴,从来没见过面,因为爱写文字相识,最初我并不知道苏晚和路北辰是网上先认识然后在现实里走到一起的,我一直以为她是他的同校学妹,殊不知原来那一年她还是一个高中生,而陆北辰已经读大一。

从来不看好网恋的我,甚至打心眼里认为这样的爱情压根就像一场浮云,飘过了停息一下接着再飘,怎么可能会停留。可这一场她和他的网恋加异地恋,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看了快整整3年,900多天的时间里,从空间到朋友圈看到我都开始动摇是否该给个祝福了,却接到了一条信息:陈曦,你知道吗,苏晚和路北辰分手了!他们竟然也会分手!

是啊,他们也会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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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要知道在此之前,很多人只要提及苏晚或路北辰,眼神里都会带着些许羡慕的颜色,好像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个人是专属于另一个人,而路北辰穿越了大半个中国的距离,大概就是为了遇见一个叫苏晚的人。

他的老家在吉林长春,可能是北国风光看倦了,志愿书的大学就阴差阳错选择了桂林某校的导游专业,一个离家千万里的南方城市,我们常爱问他为什么?他说作为一个地道的北方汉子,更想看看江南山水间的那股婉约风情。

18岁的路北辰还没有谈过恋爱,理所当然苏晚成了他的初恋,告白那一天我不在,后来听人说起全过程,原来更像是“逼婚”。

那天是七夕中国式情人节,一群人在群里嘚吧嘚聊个没完,忽然一个刚来的小丫头冒出一句“北辰哥哥有女朋友吗?”话题一开便引来大众点评的热潮,最后在女主角还没来之前,他就鼓足勇气有了平生第一次告白“苏晚,我们在一起吧”,可惜等到苏晚从自习下课回到家拿起手机时,那句告白已经被漫天遍地@她和路北辰的祝福完全淹没了,一时也找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苏晚是谁啊,别看她还是个高三学生,那也是个当了十几年班长的女生,雷厉风行,女王行事风范,几分钟后就明白了事情的始终。

她一点也不惊讶路北辰喜欢她,因为有些好细枝末节早已经露出马脚,每天的晚安短信,每一篇日志下认真的评论,每一个节日的留言祝福,还有每个月都寄来的一封手写信…,苏晚是个漂亮的姑娘,学校里追她的人大有人在,此时的她不仅仅是个刚涌入独木桥的高三党,而且还是个刚分手不久哭的要死要活的高三党,我劝她一年内不要再谈恋爱继续作,多大的事过了明年6月再说,别再伤人伤己。

苏晚是七月末的狮子座,骨子里也有着这个星座的通病:骄傲又自负。七夕节以她在那一天答应了陆北辰有了圆满收尾,从此群里的出双入对,生活里的恩爱秀的狗粮满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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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网上恋爱满三个月时,路北辰大肆宣扬独独隐瞒了一个人悄悄买了一张车票去了苏晚的城市,他已经查好了线路,目的地的最后是一个小城的普通高中,苏晚在广州,从桂林到广州,要坐整整一个晚上的火车,平常人会嫌累得要命,可他却满心欢喜,如同他和我说的那句“我要去看我媳妇了!”我不言。

这一场恋爱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可圈可点,即便有人背后疑惑着异地恋又是网恋能维持多久,口头上的祝福还是像排队型一样出现在他两的朋友圈下面,唯独我,从头到尾不愿意说一句话。

作为两个因为彼此文字一见如故的女孩,我太了解苏晚,她与身俱来的傲气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注定了一路上会丢失很多看似不舍实则一狠心就能背弃的感情,原因是她对自己一直都够狠。

当路北辰风尘仆仆出现在她高中大门口时,苏晚真的这个被背着个大背包的人惊着了,随即给爸爸打了电话说中午同学聚餐不回家吃了,下一秒挂了电话又拉着路北辰去了学校门口的小吃店,当两个人排着队好不容易在店里坐下来时,双目对视,脸红耳赤的是男生,当天苏晚穿的是一身白色长款裙,以至于多年后路北辰都记得她第一次开口叫他名字的样子,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声音里带着南方女子固有的软糯,轻脆的打动了 他的心。

如果当初是为了她文字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感情而开始对她有了几许心疼而产生的大男子主义保护欲,那么现实生活里见面后路北辰爱上的是苏晚这个人,不娇柔,不造作,男孩子心性,他想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他要等她长大,等她高考之后来到他的城市,从此只身来到南方的路北辰也有了家乡,苏晚的家乡就是他的家乡。

苏晚到现在还记得某人见到她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你比照片上更漂亮。

她是那种自带光芒的女生,从小到大,无论走在哪里,自己都是一群女孩子出众的那一个,从成绩到能力,毋庸置疑,她一直是第一,可是她却为这句话动了心神,有多久没人这么真心诚意的简单夸她一下了,真的很久了。

简单的一餐饭后,她还是要回班里自习,而她也抱歉的告诉他:可能晚上没法去送你上火车。

“没关系啊,我一个人来都不会丢。快去上课吧,下午下课我陪你吃完饭再去火车站。”

一个下午的时间,苏晚在教室里听课听的心不在焉,讲台上数学老师的板书也变得模糊,她的思绪万千,无人能懂。而另一边路北辰背着自己的包溜达的倒是有滋有味,那一天学校附近的每条街每条路他都走了一遍,奇妙的即便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也显得很熟悉,大概和他来之前已经把那些线路背了无数次的缘故,或许也是苏晚每次给她回信时提及了一些店铺,比如那家奶茶店的芒果味很好喝,可她还是最喜欢那面许愿墙,比如那家书店每个月都会打折的杂志,哦,还有那是给他回信的邮局,路北辰甚至于都可以想象出来她在同学们都去排队买饭时自己一个人走到邮筒面前的模样,一定是笑着带着期许。

最后逛累了,路北辰走进了那家名字叫“手心温暖”的奶茶店,点了一杯芒果味,在等待的空隙里,他拿起桌子旁给客人准备的便利贴和笔,写下了简单几个字贴在了那面已经满是愿望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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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年少时我们觉得为一个人跋山涉水哪怕千万里也有意义,即便是无所终,路北辰从广州回来后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如果平时他的神态是悠然自得享受大学生活的,那么后来他的状态是几乎可以用像打了鸡血一样来形容,无人知道他为何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转身就成了一个奋斗小青年。

可我知道,路北辰的行为并非心血来潮,本就是家中独子的他骨子里也带着骄傲,毕业和工作于他只是个形式,几乎从不担心以后的他却在遇见苏晚之后开始认真的思考未来,尤其是在见了她以后,有次闲聊他特认真的告诉我:“陈曦,我知道你一直不看好我和她,不然你不会从头到尾不对我们的事说一句话,但我想让你明白,我不是玩玩而已,我很认真想要给她一个未来。”手机这一端的我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自从他和她在一起后,他几乎不再会和异性朋友说这么多话,如果故事从一开始是圆满的,结局注定会让人唏嘘,我也想我这次的直觉是出现偏差了,但那句“一定要幸福”实在说不出口。

一年会发生多少事情,没人说的准,和老友说好的聚餐可以临时放鸽子,约好的电影也能因为突然不想出门而晾在一边,但是一年后路北辰和苏晚还在一起,就让一群吃瓜群众不得不相信:原来网恋也有真的爱情。

如果四季过后真的让他们有什么改变,除了更黏彼此,实在想不出其他形容词。

和往常一样,一年纪念日时我还是没把祝福说出口,是没机会开口说,因为那天晚上苏晚和路北辰大闹了一场,哭着给我打电话的她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我只是想留在广州,难道就是他说我自私的借口,难道他一定让我去广西不是他的自私?

这场冷战持续了一周多的时间,表面上看着最后是以路北辰的缴械投降告终,在所有人都跟着干着急时,他实际上是他明白了一点:若爱她,不妨再多给她几年。

原来,网恋时光已经结束的他们接着又开启异地恋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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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有时候路北辰会想如果当年强制一点、霸道一些把苏晚留在自己身边,会不会就不会有那么多无法弥补的遗憾。

苏晚上大一了,刚入学的她和所有的新生一样对未来几年的生活充满着好奇,一股气报了3个社团的面试还有校外兼职,这个姑娘总想变得越来越强,无论是能力还是经济上,不愿输于他人,月亮和星光见证了她每天不是在上班的路上就是在教室里忙活,时间过得很快,十一长假到了。

她也和当年路北辰一样偷偷买了张车票,只不过这次的目的地是他的城市:桂林,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她欣喜异常,很快她就要见到日夜思念的那个人啦,他会被自己吓到吗,苏晚低头看了一眼临出发前刚“出炉”的发型,把刘海省去,露出了光滑的额头和大眼睛,多年留着的长发已经齐腰,只不过平时都是扎起来,今日突然想散下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模样。

这样子的苏晚先吸引了坐在她对面某个人的目光,此时那个叫大白的男人并不知道这一眼已是万年,从此他和眼前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人有了某种牵绊。

故事的发展总是会有狗血情节,但还在睡梦中的路北辰显然不知道这些,学校提前一天放了国庆假,他和舍友几个跑到了阳朔,在广西流传着一句话“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苏晚在火车站出来的那一瞬间,一夜未眠的疲惫瞬间消散,连步伐都变得轻快,挤上公交车的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周边街道,嘴里不知何时自然的哼起了“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路北辰,好久不见,你的女神亲自来看你了。

苏晚真的是路北辰的女神,尤其是在他接到她的电话时,眼睛都没睁开呢听到她声音就就醒了:女王大人一大早有何指示?

“别贫了,我在你们宿舍楼门口,本女王来给你送早餐”看了看手里刚从肯德基买来的粥,某晚笑得连眼睛都带着亮,那是热恋时的人脸上常有的神采。接下来的一秒就听到一声惊呼“what,你在桂林?”得到肯定回答后,倒吸了一口气后看似淡定的实则忐忑的告诉苏晚:媳妇儿,等我3个小时,我一定出现在你面前。

那一定是路北辰至今还怀念的3个小时,他心疼有一个女孩为了他做了那么勇敢的一件事,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坐车,或许对别人来说轻而易举的不足为道,可那个人是苏晚啊。

小别胜新婚,两个人用了7天小长假玩遍了那个城市,联达广场的火锅,兴安乐满地的梦幻王国,还有象山爱情岛的唯美传说,苏晚记得旁边有个大姐笑呵呵的说:与她在岛上踩脚情定终身吧。小伙子,踩了脚,从今往后你就是她…

那个十一,是他们在一起52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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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可是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会先来,而苏晚生命里最大的意外不是最后没有嫁给路北辰,而是她竟是最后亲手把他隔离出了她从此以后的喜怒哀乐的那个人,决绝而坚定。

分手是她先提出来,我是除了当事人之外最先知道这个消息却沉默当作不知,据说是引起了群里面两方争执,她和他都是文字堆的小名人,在一起时虐过很多人“以后我两带着喜糖从南到北是看你们啊”,怎么如今听起来那么刺耳~

“我想笑着告诉自己以后的路一个人走也可以很开心很幸福,可是一边笑眼泪一边流,我一点也不想一个人走完剩下的这么长这么长的路。”

这是苏晚在分手后一个月给我发来的短信,我知道她一定是半夜梦里又想起了那个人。

没人知道为何苏晚在和路北辰分手一周后就有一个叫大白的男朋友,新男朋友,更不能理解她在大三那年就答应了家里要求的订婚是为了什么,而我也不会说。

如果你们非要问我,我只能说:苏晚并非自私,而且为了成全一些事情。为了她认定的两全其美,她舍了路北辰。

比如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比如大白是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比如大白为了和她在一起和父母闹翻了,比如路北辰是家族里被赋予期望最多的孩子,比如她看到了那张贴在奶茶店的心愿便利贴:苏晚,我想陪你到老…

后来的后来,我知道路北辰终究是逼着自己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不再四处打探那个女孩的消息,亦不再苦苦纠缠,因为他答应了和我在一起,他在我过生日的那天问我:陈曦,我想我不会再爱上别人,我真的伤不起了,你是我最信赖的朋友,我想让她不内疚的从此与我的生活无关。

在这个故事里,我终究是多偏爱了苏晚一些,即便身边人会觉得其实归根结底是她的自私导致了两个情深的人各奔东西,我也认为这个姑娘该得到一份平稳的幸福。

亲爱的姑娘,订婚快乐,即便尘埃落定时你穿上那一袭婚纱不是为了一个叫路北辰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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