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姐打来电话哭诉:“妹子,我家圆圆自杀了。曾经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成今天这样了?我的命好苦啊!呜呜呜呜呜……”听着曼姐无助悲伤的痛哭声,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圆圆,曾经可爱乖巧的样子从记忆中被一点点唤醒!多希望今日的圆圆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圆圆。
曼姐是我实习时的同事,做事风风火火、说话直来直去。一个女人养活着一家,老公以前是一家工厂的小领导,后来企业倒闭,下岗在家,但低不成高不就,偶尔出去打打小工,剩下的时间就是喝酒,喝得死去活来。
因为这个两口子不知道吵过多少架,但吵架不但没解决问题反而让家越来越冷,他喝酒越来越凶。
圆圆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特别乖巧、懂事,曼姐有时带到工地上,她见谁都会甜甜问声:“叔叔/阿姨,好!”但是孩子的神情怯怯的,六岁多的孩子有些低眉顺眼。曼姐当着圆圆的面愤愤地说:“我要不是因为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女儿,早跟他离婚了。”
我们分开也快十年了,偶尔联系一下,曼姐都是自豪地说:“我的圆圆还是那么懂事,现在我下班回来,什么都做好了,她那个贼爹还是酒鬼,我这一辈子算是栽在他手里了。”
曼姐经常对圆圆说:“你以后千万不要像妈妈一样,找你爹这样啥都不会,还低不成高不就、好高骛远整天喝酒的酒鬼,你的一辈子就毁了。”
妈妈经常在圆圆面前诋毁着她的爸爸,圆圆不是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自杀了呢?
据曼姐说,上高中的圆圆喜欢他们班一个男生,这个男生除了耍酷,其他很一般。但是圆圆却被深深吸引了,她觉得这个男孩子太个性了,太有主见了。
圆圆的好朋友告诉曼姐,圆圆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个男孩子:因为他所做的都是自己想做却不敢做的,圆圆觉得男生真正活出了自己,是她一直向往的生活,也是自己一直克制的一部分。她多希望自己也能这样张狂一次,释放一次。但是她不能,如果她真是这样,妈妈会疯掉,她只能伪装成懂事的样子,减少妈妈的失望和谩骂,减少妈妈对爸爸的责骂。因为她的懂事,可以缓和家里紧张、冰冷的气氛。曼姐吃惊地听着圆圆同学的话,她不敢想象,原来圆圆一直的懂事是被逼的是在她的压制装出来的假象。
最后,圆圆的成绩直线下降,老师让叫家长,圆圆回家没敢告诉妈妈,越想越害怕,最后以自杀来摆脱长久的压抑。庆幸,发现得早,孩子抢救过来了,但是,孩子沉默了。
圆圆是父母婚姻的牺牲品,她活得没有自我,她不敢有自己的想法,因为她的家处于临界状态,她是平衡点。一个孩子背负了原本不属于她要背负的责任,她很懂事,但是她是个孩子,她会寻求另外的方式释放自己的压抑。不是那个男孩子真正吸引了圆圆,那个男孩只是圆圆看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她想拥抱自己,那个一直被压制和委屈的自己。
懂事只是她自保的盔甲和保护家庭完整的纽带而已。
我认识一个女孩,也特别“懂事”,是因为她有个特别要强的妈妈,妈妈经常拿她跟别人比,孩子特别害怕,生怕自己哪一点做不好,妈妈就会说:“你看人家谁谁,做得那么好,你怎么就不能像人家一样给我争个脸呢?”
孩子,长期生活在在比较中,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不敢说真话。显得特别懂事,妈妈经常对别人说:“你家孩子怎么这样啊,看我家女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特别懂事!”
事实正如此吗?不是的,这个女孩,畏手畏脚、与人交往中,即使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她也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受到欺负,也不敢勇敢地维护自己,更不会告诉老师和家长。她选择了默默地承受。
因为她知道,只要说出来,大家都会说她不懂事、不乖。为了维护自己在别人眼中的乖孩子的形象,她选择了沉默和忍耐还有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懂事”。
她不敢“忤逆”妈妈,可能她一点不同的意见换来的是就是劈头盖脸地责骂和比较,她不敢表达自己,她把所有真实的想法憋在心里,因为她很无助,她要依靠父母生活。她可以活成别人眼中的“乖孩子”,这样她可以少受到伤害。她像一只小刺猬蜷缩起自己所有的刺把自己变成一只小绵羊,慢慢地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真正的懂事,不是逆来顺受、不是压制自己真实想法的讨好,而是,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懂得换位思考。是发自内心的情绪表达。
真正懂事的孩子是率性的,直接的,能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有主见有见解有自己独特的看法。
真正懂事的孩子是被尊重的,ta明白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真正懂事的孩子,ta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讨好别人,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做。
为人父母,面对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让孩子敢于表达自己的需求,维护自己说话的权利。
真不要觉得这句话说的过于严重。我们很多的家庭里,孩子是没有话语权的。一切都是父母安排。
你懂事,你如我所愿,那就让你读书,给你钱花。你叛逆,你不懂事,那我就打你骂你,限制你。
前几天有一个读高三的孩子给我留言说。
自己一直想学舞蹈,因为自己从小就喜欢跳舞,小时候父母觉得小区孩子都有才艺所以让我去学了几年。
后来上了高中,爸爸一直说要自己去当老师,所以不准自己继续学舞蹈。
还说学舞有什么出息,你要学这个就不要读书了,直接去打工。
结果懂事的她还是屈服了,舞蹈老师问自己,
“你有这么好的天赋,怎么不学了?”
“我爸不准!”
老师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懂事的背后往往是一种深深的自卑和无奈,一直战战兢兢地活在别人的世界里。
宫崎骏的电影《龙猫》里,看着孩子离去的背影,小美的妈妈对着爸爸说:“懂事的孩子更让人心疼。”
是啊!让人疼。
那我们,一定要好好爱那个懂事的孩子。
不要让我们的孩子把“懂事”作为自保的盔甲,不要让ta带着厚重的盔甲生活,因为盔甲里的心一直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