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雷小花,是个护士,平日在医院里见到无数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今天的故事,主角是一个叫谭小青的姑娘……
谭小青觉得自己快疯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耳朵突然痒的很,先是左外耳的软骨那一点,闲着没事就用手指甲挠挠,掐个十字啥的,玩的不亦乐乎,可渐渐的,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以那一点为原点,耳朵上下左右都痒了起来,像有小虫子时不时的在耳朵上爬过,留下一种星星点点的触感,这时候,还能忍得住,隔三差五的抓两下。
接着,就变本加厉了,犹如头发被微风轻抚,时刻不停的在耳边掠过,谭小青就有点忍不住了,条件反射的就去挠一把耳朵,烦躁的不行。
到最后,竟更严重了,不仅是痒了,就如同耳朵扎进了麦芒穗儿上,又刺又痒,不挠到疼痛根本就停不下来。谭小青泄愤似的用尖尖的指甲在耳朵上下的蹂躏,直拉到耳朵红肿,甚至开始有些破皮了,方觉得有一丝丝舒服。
可即使是这样,那种感觉还是如蚀骨之蛆,不屈不挠的跟谭小青搏斗着,伴随着血丝,还有不少小疙瘩也纷纷起义,很快,整个左耳就整整比右耳大了一圈,又红又肿,看着都恶心。
让人又气又恨的是,即使耳朵已经这样了,还是刺痒的挠心挠肺,一下午的时间里,谭小青啥都没干,就跟左耳杠上了,到晚上,谭小青竟莫名爱上这种抓挠后痛并快乐的感觉,上瘾。
这一夜,谭小青睡得很踏实,可第二天,耳朵又开始痒了,不仅左耳朵痒,右边的也跟着起哄了,有了昨天的经验,谭小青不疾不徐的挠着,很快就变成了大耳朵图图,顶着俩惨不忍睹的耳朵招摇过市,见到没人不笑的。
也有不少人劝她去医院看看,买点乳膏涂涂也许就好了,谭小青觉得没必要,也许一时碰到什么过敏源了,过两天就好了,也就没在意。
第三天,耳朵依然百折不挠的痒着,谭小青就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她想起自己的枕头枕巾是不是该晒该洗了?自己的被褥是不是该换了?自己家是不是该杀螨虫了?这么想着,谭小青仿佛就看到密密麻麻的螨虫从床上、枕头上不断的爬进自己耳朵上、脸上头发上,甚至是身上,大热的天里,莫名把自己吓了个哆嗦。
事不宜迟,谭小青开窗通风,从床开始换,擦,清洗,一口气干到后半夜才腰酸背痛的迷迷瞪瞪睡去,临睡前还美不滋儿的想,也许明天耳朵就好了呢。
大家都知道,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现实总会给幻想者来几个大耳刮子,让她清醒,没错,这次谭小青也被这耳刮子扇的清脆!
第四天一早起来,不仅耳朵痒了,连两只胳膊也开始痒了起来,一挠一胳膊的疙瘩,从手腕渐渐延伸到手肘,越挠越痒,越痒越挠,很快,胳膊也不忍直视了。
谭小青有点慌,想起家里还有治疗过敏的药物,就不管不顾的吃了,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真的管用,反正,胳膊痒的不是那么锥心刺骨了。
第五天清晨,谭小青是在和腿的搏斗中醒来的,没错,两条腿也被攻陷了,眼见着自己平时白皙水滑的皮肤变成恶心的小疙瘩,谭小青觉得自己密集物体恐惧症都要犯了,自己都快变成癞蛤蟆了,这大夏天的,该怎么出去见人啊,会被单位同事嘲笑死的!可工作不能不去,最后谭小青还是顶着满身的小疙瘩去了单位。
这一天是谭小青觉得最难熬的一天,先是对桌的同事发现了她的惨状,一脸嫌弃的尖叫:天呐,谭小青,你是不是得麻风病了?这可是传染病,你离我远点……说着话的,还夸张的从桌子前蹦起,连连后退到墙角,装模作样的摸着自己的胳膊。
这一声堪比炸雷,整个办公室所有的目光都对准了谭小青,大家都远远的盯着,好多人脸上都赤裸裸的写着“恶心”两个大字,也有两个比较有同情心的,但也只弱弱的问了句:小青,是不是真的啊?没事吧?只有平时比较爱打抱不平的晓霞一步窜到谭小青面前,冲着尖叫女喊道:闭嘴,你是大夫啊,不懂别瞎说!这才帮着缓解了谭小青的尴尬,大家似乎都觉得有道理,也就开始各忙各的了。
谭小青感激的看向晓霞,说实话,自己现在这德行,谁看见都会觉得恶心的,想想同事们刚才的目光,谭小青死的心都有了。
晓霞看着谭小青的惨状,建议她去看大夫,可谭小青从小就不爱去医院,气的晓霞都想骂娘了,正怒着,旁边看热闹的同事多了句嘴:不是都说有问题找度娘吗?上网查查不就得了!
这是个好法子哦,谭小青想起以前自己也是这么做的,效果蛮不错呢,这几天把自己给慌着了,连这个大神都忘记了,赶快!
谭小青和晓霞开始对应各种症状,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网上密密麻麻各说各话的症状多的是,每一个看起来都有点像,可又不都全像,这可让谭小青愁了,该听谁的?
见谭小青一脸抓瞎的样子,晓霞想了想说:干脆,挨个记下来,最后统计一下,哪个最像就是哪个了!手足无措的谭小青同意了。
一上午下来,谭小青累的头晕眼花,工作效率为零,就看了几十页的病例,越看越心惊,越看身上越痒,越看挠的越厉害,周围几个原本将信将疑的同事,也都被谭小青一脸阴郁的表情和状态给吓着了,能跑的全找借口跑开了,生怕尖叫女说的成为事实。
到午休的时候,谭小青已经瘫坐在座位上了,她面前摆着的纸上,写满了各种病状,最后,用红笔在“恶性肿瘤”四个字上圈了无数个圈圈,根据一上午的统计,她基本上已经确诊自己得了“绝症”了……
谭小青腿如灌铅的挪到厕所,把自己关在里面无声的哭泣,她想到自己才二十几岁,想到爹妈还等着她结婚,想着暗恋公司里的男神还没有来得及表白,想着刚刚同事们嫌弃的目光,一时间,真的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她不想花光家里所有的积蓄,她不想接受各种化疗,她不想最后没有尊严的死去……
正当谭小青哭的昏天暗地的时候,两个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是对桌的尖叫女和另一个平时没什么接触的女同事:
你说,谭小青是不是真的得麻风了?这可传染,不能让她就这么继续待在公司,不然咱可要跟着倒霉的!
谁说不是呢,她不要命了,我们还得活呢,不过啊,我觉得她不是麻风,刚才我抻着脖子看了看她桌子上的纸,上面画的乱七八糟的,不过就四个字圈起来了,是恶性肿瘤!该,还不要脸的暗恋男神,让她嘚瑟,早死早干净……
听到这,谭小青再也忍不住了,她忘记了哭泣,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年来这几个女同事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和处处下绊子,自己为了工资只能忍了,现在反正自己都快死了,还怕啥!豁出去的谭小青红着眼从厕所冲了出来,一边歇斯底里的咒骂着,一边狠命的和两个女人厮打在一起,一时间,女厕所鸡飞狗跳!
谭小青最后是被晓霞拖着走出公司大门的,此刻的她已经满身是伤,脑子里不断的徘徊着经理气急败坏的嘶吼:谭小青,你被开除了,现在、立刻、马上、滚!
看着谭小青一脸的死气沉沉,晓霞心生可怜,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怎么就得了绝症了呢?同情之余,晓霞也一肚子怀疑,网上查的真就这么靠谱?
在晓霞的半强迫下,谭小青终于到了医院,挂完号,大夫听完晓霞的复述,又仔细打量了下生无可恋的谭小青,终于忍无可忍的摔过诊断书并拍着桌子大骂:你左脑子装的是水,右脑子装的是面,一晃都是浆糊啊?有病不早来医院,自己查,都自己能查了还要医院干啥!还恶性肿瘤,还麻风病,明明就是压力过大、免疫力低下得了荨麻疹,居然能活活把自己给吓死,你也算是奇葩了,出去拿药擦一个星期就好了!
听着大夫的怒吼,谭小青的死人脸终于皲裂了:啥?荨麻疹?压力过大、免疫力低下得的?我不是绝症?我不用死了?那我都干了些什么啊……想想自己今天做的一切,谭小青不由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是雷小花,是个护士,今日的医院,让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