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05版
现在下起暴雨,然而伊丽莎白她却冲出房门,穿过村庄,跑过石桥,泥泞沾染了她的裙摆,她落魄地来到亭子,无助地靠在廊柱上。
“嗬。”伊丽莎白倒吸一口气,从墙壁上弹起,望着眼前突然到来的人。
“伊丽莎白小姐。”雨水沿着来人鬓角的头发滴下,正是达西。 “我实在没有办法撑下去了。”他无措地看着伊丽莎白。 “这几个月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我来罗新斯只是为了见你。”伊丽莎白睁大了双眼。
“理智的想法和家族的期望阻挠着我,你卑微的出身和我爵位的悬殊也令我迟疑不决,但我要把这一切统统抛开,请你终结我的痛苦。”伊丽莎白微微摇头,打断了达西: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爱你。”
一阵沉默在空气中弥漫。大雨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达西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又仿佛在等待伊丽莎白的回应。伊丽莎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最真挚的爱。”达西抿紧嘴,他顾不得湿透的衣服,顾不得传统礼仪,他只想要一个回答。 “请赐予我荣幸,接受我的手吧。”
伊丽莎白的神志慢慢回笼,她低垂眼眸,“先生,我感激你的挣扎,”然后她又抬起头,盯着达西,“很抱歉引起你的痛苦,但我完全是无心的。”
达西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识地接道:“这就是你的回复?”“是的,先生。”达西身体往前倾了一下:“你是在嘲笑我吗?”“不。”“你是在拒绝我吗?”达西的声音变大了。
“我确信你心中阶级的门槛会帮助你克服痛苦。”达西深吸一口气,身体也往后移了回去,眼睛狂眨,带点委屈和难以置信:“我能否问问为什么我会遭受如此无礼的拒绝。”
伊丽莎白提高声调,往前走了几步“那么我能否问问,为什么你说喜欢我是违背了你自己的理智。”达西连忙答道:“不,相信我。”但是伊丽莎白不接受他的解释,继续说道“若说我是无礼的,那就是我无礼的理由之一,但我还有别的理由。”“什么理由?”
伊丽莎白眼中带了点对他装不知情的不屑:“一个毁了我最亲爱的姐姐幸福的人怎么会打动我的心去爱他呢?”
达西说不出话来。“你能否认你拆散了一对相爱的恋人,让你的朋友被大家指责为朝三暮四,让我的姐姐被大家嘲笑为痴心妄想,让他们双方都受尽痛苦。”达西看着眼前发泄中略带绝望的伊丽莎白,深呼吸,说道:“我不否认。”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伊丽莎白声调略微颤抖。“我认为你姐姐觉得他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 “我觉得他的爱要比她的更多,” “那是因为她害羞!”伊丽莎白语气越发重了,而达西也越发难以控制自己,“我说服宾利认为她的感觉并不强烈,” “那都是你说的,”达西厉声喝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他好。” “我姐姐连对我都不吐露她的心声。”
在伊丽莎白的辩驳之后,沉默再次降临。大雨依然滂沱,达西只觉得伊丽莎白虽近在眼前,但又远在天边。伊丽莎白低头看着地面,“我想你是担心她是看上了他的钱吧?”在提到钱时,伊丽莎白停顿一下,看向达西,语带不屑。“不,我无意使你的姐姐难堪。”达西急忙解释,“不,有迹象表明……”“什么迹象?”
达西望着伊丽莎白,决定直言:“这门婚事明显是为了谋取利益的……”伊丽莎白尖声问到:“我姐姐给你那种印象?”“不!不,你姐姐没有,然而你的家人,”达西连忙解释,“你以为我们是为了攀高枝?”达西扭头不再看伊丽莎白,看着磅礴的大雨,决定说的更直接:“不,比那更甚,”“怎么更甚,先生?”“你母亲,你妹妹们,还有你父亲有失身份的表现。”一声惊雷响起,亭子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更浓了。伊丽莎白瞪着达西,无法相信他刚刚说了什么,这个男人侮辱了她的姐姐,她的父亲,她的家族!
达西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试图挽回:“请原谅我,你和你姐姐当然没有。”伊丽莎白也平静下来,张嘴问到:“那韦翰先生呢?”
达西歪了下头,不太明白此时为什么会提到这个人,嘴巴张了张,但又合上,他向前走去,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韦翰先生?”伊丽莎白抬头盯着走近的达西:“你对他的所作所为,又能给出什么借口?”“你对他倒是十分关心。”“他告诉了我他的不幸遭遇。”两人此时隔着不到一人的距离,达西轻微地用目光扫了下伊丽莎白:“哦,他的确太不幸了。”“你毁了他,”伊丽莎白指责:“而现在还讥讽他。”“这就是你对我的看法,”达西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怒气:“谢谢,只怪我老老实实地把我以前一误再误,迟疑不决的原因说了出来,所以伤害了你的自尊心。”“我的自尊心?”“否则你也许就不会计较我得罪你的这些地方了,”达西的双眸描摹着眼前的女子,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难道你指望我会为你那些卑贱的亲戚而欢欣鼓舞吗?”“这像是个绅士说出来的话吗?”伊丽莎白也生气了:“你十足狂妄自大,自私自利,看不起别人,”伊丽莎白瞪着达西,往前走了半步,迎接着达西的目光,坚定地说:“哪怕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愿意嫁给你。”
雷声响起,达西一时无言,他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发怒的伊丽莎白,目光却停留在她的唇上,头不禁地往前倾。而伊丽莎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有后退。此时的气氛不能再尴尬了。达西的目光从嘴唇一直上移到她的双眼,痛苦道:“原谅我,小姐,耽搁了你这么多时间。”是时候拾回自尊了,达西后撤半步,转身离开。
伊丽莎白看着达西离开,目光游移,最后无力地靠在了廊柱上,他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而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