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四月份北京国际电影节上展映的《二楼传来的歌声》Sånger från andra våningen(2000),也只耳闻过《瑞典爱情故事》En kärlekshistoria(1970)。《寒枝雀静》花了我初夏里的两日慢慢看完的。
安德森先生比我姥爷小一轮零两年,去年我的TOP1是德国80岁的爱德嘉·莱兹Edgar Reitz的《另一个故乡》 andere Heimat(2013)。有些导演到了老年,比年轻时要道出来的东西要多得多。这可能就是人与人的区别。像我就是个普通人,能看到这些作品就已深感幸运。如果有天,我能够活到很老,可能我什么都不想道出来,可能都不能开口说话了,只是让残弱衰老的躯壳安静地呆着等死。
生活本身就是一出出荒诞剧的拼凑,充满了五味,变换着场景与角色,情境与情绪,每天都在上演。
看起来再缤纷精彩再离奇古怪再美好奇妙,背后都是苍白却不自知疲惫的灵魂们在苦苦支撑。
我没具体数过这些固定镜头有多少个,但每个镜头的安排,近中远角度的选择,纵深与站位的调度,都基本固定,除了画面转场切换,里面人物必要的移动,镜头也就只有特别细微地移动,这就使观者能全神贯注于画面本身的内容,不会被炫目的镜头剪辑运用闪花眼而走神。
它们拼凑了每种生活的画面,有些生活化,有些带着历史背景,有些充满了所谓的哲学思辨,穿越性地拼凑在一起。
片子如此,作为一个普通观者的我,是不能全懂,只能凭己意去感受去认知,能让我去无限解读。
它没有我往常看到的大多数电影那般有必备的线性叙事,甚至没有一个完整故事,有些线索交织在一起,时隐时现。
每个场景变换,就如同看到一出出主题短剧,关于生死、情爱、家庭、情感、阶级、种族、职业、历史、战争等,有些还那么艰深晦涩。古怪的、意识流的、哲学辩证的这些个东西,一般人看着也许觉得像喜剧。
突然想起之前我去剧场看金星舞蹈团的现代舞演出,那完全区别于我看《天鹅湖》这类古典芭蕾舞剧的具体故事、视觉享受与感官感动。不知道有几人真正能懂现代舞,或者就如金星自己所说,这是一种感觉感受,不是非得弄懂它在表达什么,有时候它也没非得要说明白什么。慢工出细活之前,是长久累积下来的观察与思考。
说来也巧,那天我翻一本许久没看的书,其中有一幅油画,是美国写实画家爱德华·霍珀Edward Hopper的《夜鹰》Nighthawks(《夜间徘徊的人》1942)。
这幅画描绘的是纽约夜景下的格林威治大道,街道拐角处的“Phillies”酒吧,陌生的群体与孤独的人。整个画面的构图与人物位置,与《寒枝雀静》里的一幕几乎如出一辙,那一幕是一个老男人拎着包在一样构图的街道拐角处,想进又不进地徘徊在拐角处的一家餐厅外,他总是在询问这个地址是不是他要找的地址。我想,安德森导演也许在这一幕借鉴了霍珀画家的一幅画的构图吧
而巧合的是,在我看到这幅画的介绍后,发现霍珀画家本人很爱看电影,他表示自己在没有画画的时候,他每周都去电影院。他的很多画,像是置身于电影场景中,给了很多电影以启发,比如一种容易采用的线性装饰和具有戏剧张力的虚空感: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就用这种恢复铁路附近房子的方式在1960年拍了《惊魂记》Psycho,在大卫·林奇David Lynch的《蓝丝绒》Blue Velvet(1986)、《双峰》Twin Peaks(1990)、《史崔特先生的故事》The Straight Story(1999)中都能看到霍珀画面的影子,在维姆·文德斯Wim Wenders的《终结暴力》The End of Violence(1997)中也采用了霍珀的这幅《夜鹰》场景。
这感觉就像那些被束之高阁的冷僻书籍,突然有天不知何故从书架高处掉了下来,你捡起来拍拍灰尘,又是在你能静心看下去时,才发觉其实这也是本好书
话说回来,人为何存在于这个世界?不知道呆在树上的鸽子能不能比人要思考得明白。
编辑:远方
作者:木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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