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的五月,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完没了,让大地湿透了,让身体湿透了,也让我的心情湿透了。我从她住的地方走出来,赌气不再回到那里去,要自己寻找新的生活方式。说是从她住的地方,实际上是我们曾经共同生活过的地方。但探究房子归谁住的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我已经出来了,在这灰沉沉,雨蒙蒙的天空之下,心情极其糟糕。
更加糟糕的是,我那只有十岁的儿子,也跟着我出来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他的爸爸和妈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甚至不知道他的爸爸和妈妈能否重归于好。连懵懂都还谈不上的年龄,他就不知道为什么跟着他的爸爸,从房子里出来,进入这满天的风雨之中。
我忽然想起一篇小学六年级的语文阅读理解题。在那篇阅读理解题里,有一个妈妈带着乖巧的女儿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寻找新的生活。风雨之中,妈妈对女儿充满了愧疚,因为小小的雨披并不能完全遮挡风雨,但女儿还是乐观坚强地和妈妈一起共度风雨。隐隐之中,我能感觉到,那是一个离异的女人,在悲愤中坚强着,但那纯洁的女儿尚不懂得生活的艰辛,只是尽可能地帮助妈妈,让妈妈放心。
这样的故事,如今不知不觉地发生在我的身上了。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无法共同生活。当初那些美好的期待和誓言,终究没有在瓶瓶罐罐的平淡和压力之下熬过去,如今在这凄风冷雨之下,我不得不走出来。或许,我们之间有太多的原因可以探究,只是这样的探究已经显得没有什么现实意义。我需要自己面对自己的风风风雨了。
儿子还处于该顽皮的年龄,在他看来,也许爸爸妈妈只是暂时分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和爸爸一起,是他内心的本愿吧。他希望爸爸和妈妈在一起,这样当爸爸凶的时候,他可以到妈妈那里撒撒娇。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他无法理解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分开,也还不能思考人生究竟会有怎样的大事发生。他只是明白,和爸爸从房子里走出来之后,需要更听话才行。
乌云渐渐变得浓密起来,雨水顺着我脖子滑下来,让我哆嗦了一下。我内心不禁更加担心了,于是问他:“你没事吗?”他似乎还很快乐,立刻回应我:“没事啊,下雨很好玩哦。”
我想过和她和好,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磕磕绊绊的事情还少吗?对于婚姻和感情,我们似乎都找不出对方有什么错的地方,但我们的沟通越来越少,到了最后,除了必要的事情之外,我们再也没有了其他沟通的话题。
朋友们都说,在婚姻的生活中,我们需要加强沟通。哪怕是吵架一下都比冷战要好。但是,我的2022年仿佛诸事不顺,做什么都不好,工作不顺利。一个处于低谷之中的男人,仿佛对某些事情更加敏感。当她拿我和那些成功人士进行比较的时候,我内心的防线终于崩溃了。于是,我们连吵架都没有了,同在屋檐之下,除了默默无语,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话题。
儿子,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情感纽带。这样的纽带能维系多久?当我从房子里走出来,走进这满天风雨的时候,儿子也跟了出来。她似乎想要挽留儿子,但倔强最终阻止了她。
让我伤心之余有所好奇的是,儿子仿佛懂事了很多。随着雨势的进一步增大,我感觉我的后背湿了一大片。在密集的雨点面前,雨披已经显得力不从心,就如同面对未来的诸多不确定,我有太多的力不从心的事情一样。这时候,我感觉后面有一只小手帮我把雨披扯了一下:“爸爸,你的后背湿了。”
我的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和雨水一起滑下来。定了定,我有点哽咽地清了一下嗓子:“没事,你有没有淋湿啊。”
儿子非常自信地说:“我没有啊,我保护得很好呢。”
我忍不住对儿子说:“以后你放学的时候,如果下雨,还是回到妈妈的房子那里去吧。”
儿子却表示了反对:“不,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可是,爸爸现在什么都没有,连下雨都只能骑着电瓶车接你啊!”
“又没关系,我是男孩子,不怕雨!”
我心里酸酸的:“要不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不,我要和爸爸一起。”
我只好忍着内心的感受,和他继续前进,走向未知的未来。到了老家的时候,老母亲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晚上,淅淅沥沥的雨下得更大了,打在屋顶的瓦片上,仿佛是一曲让人充满联想的小曲。在这样的宁静的夜晚,儿子已经甜甜地入睡,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靠在床沿,咀嚼生活的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