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木讷得的回答：“我忘了”。

父亲接着数落道：“幸好是我，要是给你妈看见看她怎么说你”。

她心里腹诽，却没敢说出来，“永远都觉得自己比较好，其实你还不是一样的在骂我”。

晚饭好了的时候母亲刚好到家，她正在跟淘宝卖家理论，买的是绵羊油发过来的偏偏是鸵鸟油，偏偏卖家死不承认非要说鸵鸟油也是绵羊油的其中一种。

她那时脾气已是不好，母亲还催着赶紧吃饭。

饭桌上她一片沉默，只听得母亲在问父亲店里装修的事情。

父亲年底刚借的舅舅的钱开店，母亲便想年后若是能凑齐两万块就要先还给舅舅家。

她一听便急了，要是把钱都还了她的那颗牙就没钱治了，她的那颗牙可不能再拖了。

“我年底要装牙”。她抬头看向母亲说道。

母亲立马变了脸色，大声道，“谁答应你的事儿你找谁去，我可没钱”。

她一听这话心就凉了，低下头去，只管往嘴里扒饭。

母亲许是也察觉自己说的不对，缓了声音道：“种一颗牙要多少钱”。

“两万”。她没敢看母亲。

母亲立马就炸了，“上次你不是说只要一万吗，还说让我过年只给你五千就行”。

她听得这话鼻子立马就酸了，眼眶里的东西即将破出，喉咙下好像有什么要涌上来，她知道她不能说话，因为她的声音肯定是哽咽的。

可她不能不回答，因为她的母亲会大发雷霆。“一万是一颗牙的钱，上次我还没去到那个科室还不知道”。

母亲还在说着什么，她却不管了。只忍住快要冲破眼眶的泪水，闷头快速把汤喝完。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还要再问我一遍，为什么你明明记得说要给我五千却又跟我说你没答应过我。

十六岁的时候她就明白了，眼泪不会给她带来怜惜，而是更多的数落和反感。

汤喝完后她把碗往桌上一放，抽纸巾擦嘴，摇头拒绝父亲让她再喝一碗汤的提议，拿起手机躲进房间。

母亲却叫嚣道：坐着别走，把话说清楚。

她无奈，只得锁住们。

躲进房间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才敢掉下来，慌不择乱的找纸巾擦拭，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生怕母亲知道她在哭。

母亲在敲门，她不理。父亲劝母亲，母亲跟父亲吵了起来，“你就知道惯她，从小惯到大”。

听到这句她再也忍不住了，“你惯我什么了”。声嘶力竭，眼泪止不住的掉。

母亲敲门的力道越来越大了，“你把门打开，每次都是这样，有你这么对待父母的吗“。

她听到父亲拉扯母亲的声音，却被母亲甩开。只是一道门而已，虽不是面对面而坐，却并不妨碍母亲继续数落她。

”送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读了两天书就觉得自己很高贵了这样对待父母，你看你自己的态度，没说两句就大喊大叫砸门”。

”我什么时候大喊大叫了，是你先大声说话的，你没看到那会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吗，你就不能让我静静的待一会我就好了干嘛要一直追着我“。

“有话你就当面说出来，你看哪家父母说话是像我这样小心翼翼的，你自己想想你这几个星期回来，哪次跟你说话不是‘嗯嗯哦哦’就是爱搭不理，上回是你爸说的你又不是我”。

“你对我说话小心翼翼，你要是对我说话小心翼翼我们俩现在能吵起来”。她就这样跟母亲吵了起来。

“你二十岁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睡床上想一想，我们家的经济条件怎么样，都不知道体谅体谅父母吗”。

“我还不够体谅你吗，你还要我怎么体谅你”。她哭喊道。

母亲仍然在骂：”我就搞不懂了人家女儿那么贴心你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东西，你说你究竟是不是我抱来的你说“。

”我真希望我是你抱来的“。这句话她没敢说出来，她听出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哭音。

父亲又在拉母亲，”哪有你这样当妈的追在孩子门前不放“。

”你舅妈那样对你妹妹你妹妹都没像你你这样，你还有没有良心”。

......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知道母亲走了才敢小声的哭出来。

她哭得肝肠寸断，心里委屈的不行。

其实在她上高中之前家里条件也是还可以的，父母虽赚的不多但没有外债。只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过得很拮据了，不能买新衣服总是穿着一个小阿姨不要的衣服，一个月十块钱的零花钱还要被数落嫌要得多。每次跟同学上街出去玩她都知道不能跟父母要钱，父母也不会主动问她有没有钱。

后来上了高中，家里买了房，原本是装穷的家庭变成了真穷。但她却是比以前过的要好多了。高中住校，一周回一次家，每周都会有生活费。虽然每次要生活母亲你总是会说没钱，最后万般无奈下拿出几百块还把空空如也的钱包亮给她看，她也会心疼母亲在外奔波身上不能没有钱而自觉的只拿一半。

即使只有一半，但是只要省一点再省一点也可以慢慢攒出好多。

十八岁的时候她知道她是贫穷的，她不能依靠父母给予她一切，她要自己去争取。

今天是2016的最后一天，辞旧迎新，本该怀着喜悦与期待迎接新的一年。但是此刻她又再一次的明白了，原来贫穷就是生一点病都是对不起父母。

2017，她要为了她的牙而奋斗。

2016的最后一天，几乎人人都在想明天要怎么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而我特意编了个悲情的小短篇，第一次写，求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