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绝大数的普通人一样,没有高学历,没有背景,没有经商的头脑,没有一幅看上去让人侧目的脸庞,也并不是什么矮穷挫,从农村长大,能吃饱穿暖,长得一般也能找到媳妇婚生子,一切都是最普通的。
2007年的这个时候,我21岁,结束了在上海的酒店服务员工作,来到济南,至于原因,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当时的工作让自己看不到希望,又或许是自己太想女朋友了,不想在孤单下去了,就这样坐了一夜的坐票来到了济南。
来时是有1000块钱的,因为要交房租还要找工作,手头实在太紧,向一位好朋友借了2000块,暂时交了房租还够几个月的生活开销。自己不想继续再从事酒店的工作,就去了一位自己之前欣赏的老师开的工厂去做业务人员了,与其说是工厂,不如说是小作坊更贴切一些,它位于济南的东北角,是一个小地主私建的一个大院子,进去之后就能闻到满是橡胶的恶臭味,从大门到院子围墙总共不到30米的距离,这个小院子堆满了各种原材料和生产好的产品,还有七八个工人的宿舍。院子一侧有一小块办公区,进入销售办公室,有几张已经不知放了多长时间的写字桌,台面灵乱的放着一些杂物,墙上用透明胶带挂着一张中国地图,办公室的东头竟然放着两张斑驳的高低床,原来一些业务员和维修人员是住在这里的,这样一些饭菜味,修理机械的各种机油味,还夹杂着臭脚丫子散发的味道一起形成了一股怪味。这与上海的环境简直是天差地别,五星级酒店的大堂酒吧,每天放着舒缓的音乐,固定的时间有钢琴师的演奏,下班冲个热水澡,上班的工装每天都是新洗过的。
但我还是决定留下来,我要去接触不同的人,更有机会摆脱酒店那固定的工资。
每天最痛苦的不是工作环境,而是上班的距离,我和女朋友租的房子在城市的西南角,因为离她上班的地方要近一些,当时的公交不如现在发达,而且济南到处修路,我不得不每天很早起来,倒三趟公交车加上要走半小时路程,就这样一直坚持着。
但当时是快乐的,女朋友做销售工作,部门开会每天都会很晚,我就站在他公司对面的马路边上等她下班,任凭不断飞驰的汽车扬起的尘土,当时也不在乎,也是因为每天在厂里下车间,早已弄得自己满身油渍,更何况这些灰尘呢?
有一天,照例等她下班回家,她说晚上大哥要请我们吃饭,我表示不去了,一是时间也不早了,二是我身上满是油渍,头发由于满是灰尘加上出汗,像极了现在流行的奶奶灰发色,还摸了不知多少发胶,自己的鞋子甚至还能闻一丝丝脚臭味,我坚持表示不去,女朋友觉得大哥不是外人,他也不会在乎我的穿着,可她不了解一个21岁的小伙子是有多么在乎他的外表,更何况要见未来媳妇的大哥,我们争吵起来,最后我把手机重重的摔在地上,溅起的各种碎片打到脸上生疼,我扭头即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她把手机卡放到了桌子上,昨天晚上,她黑灯瞎火的在那里不知找了多久,才找到了它,她说手机坏了可以买,手机卡里有你联系的客户,这个不能丢。
那时我是恨自己的,想当初上学那会,我牵着她的手,指着学校对面的小区,告诉她将来一定要在济南买一套这样的房子,有大大的阳台,我们可以聊天,可以喝茶。
如今才知道,进入社会一切是那么的难。
2009年春天,我们计划买一套房子,转了几家楼盘,价格都在5500元左右,当时的我们两人加起来的工资也就5000元左右,加上这一年多的时间存的3万块钱,就这点家底让我们望而生畏,最后我们选了一个在建的小产权房,2000元每平,距离市中心比较远,从我家拿了5万块,给媳妇大哥借了5万块,加上我们的那点积蓄,剩下的款可以分期给开发商。
我们就这样,又一次从负债开始了,这一年多的时间,我们大多数是清水煮面条,然后加些小咸菜,有一次,她告诉说想吃烧烤了,当时三毛钱一串,我们在那个天天路过的烧烤摊上坐下来美美的大吃了一顿,花了大概40多块,幸福了好几天。
日子一天一天过,时间来到了2010年,由于这一年的工作还算顺利,业务量也不断攀升,她也不想让我上下班如此辛苦,我们就在市中心一小区与别人合租了一套房子,交通购物娱乐一下子便利起来,我们没事也一起去商场逛一逛,享受着我们的两人世界。
当时正值双方家长都催着我们结婚,我们买的那套房子还迟迟交不了房,我们俩索性考虑就在市中心买一套小房子,够我们住就可以了,因为当时手头又存了一些钱,我们也没有经商的头脑,便给亲戚先借了2万块凑了首付,置办了一个40多平的小房子。也是觉得必须得逼自己一把,当有一些钱时我就会觉得小富即安,会让人忘记你的目标,忘记你追求的终点而不过是别人的起点而已。
我们又一次让存折里的数字变成了负。
给我们这个小房子钥匙那一天,自己无比兴奋,终于在济南有了一个属于我们的家,是靠我们用双手一步步去努力的结果。
之后我们结婚,生子。
自己的业务在公司也做得风生水起,连续多年销量第一,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城市的辗转往返,多少个冷眼的拒之门外,收获的季节是幸福的,播种培育的时候也是最珍贵的,它们时刻提醒你,没有付出不会有回报。你一直在路上。
2010年至2014初的这几年,我们还清了所有的亲戚朋友的借款,也把第一套房子的尾款全部付清了,这几年,通过之前的努力获得稳定的收入。但我们从没有挥霍过,媳妇的很多同事都拿着苹果手机,我每次要给她买一部,她都坚决不同意,说下次再说吧,多少年过去了,现在已经Iphone8了,媳妇也没用上。我们给家庭、给生活提供了稳定且有质量的保证,但我们从不追求那些华而不实的销费,有用好用才是对的。
2014年初,我们手里有30几万现金,看着周围的朋友都开上了车,买车的念头也曾在头脑中晃了很多次,但仔细想想,用车的时候在确不多,上下班公交车自行车都很方便,停车也很麻烦,索性就取消了这个念头。
考虑到我们孩子将来上小学,和以后双方家长老了肯定来济南要我们照顾,我们决定去买第三套房子,还能改善现在的住宿环境,2014年的房价并不像现在高的离谱,我们看中了一套总价在112万的房子,交通等周围环境都还可以。决定买这套房子之前的几个小时,自己内心经过了太多的挣扎,非要买吗?何必让自己过得这么累?现在舒舒服服的小日子不是停好的?自己一但舒服日子长了就不得不逼自己一把,自己不是还很年轻吗,我才28岁。
这次大概借了20万,付了60万的首付,贷款50万,我们再一次从负债开始了,这一次更多,还要养儿子。
2014年至现在,我们更加努力了。渐渐意识到除了工作,我们在知识上的欠缺,我和媳妇都是高考的逃兵,我们也来不及后悔,只得向前。
三年时间转眼即过,我们也已过三十,我说过,之前的十年已经过去,下一个十年才最重要。这三年时间,我们还清了20万朋友的借款,向银行提前还款30万,如今贷款也所剩不多了,儿子在茁壮成长。
朋友说我,你年纪轻轻都三套房子了,可以了,你不做生意,也没中彩票,知足吧。
我想,人在路上,必须不停的奋斗,这些房子终归在不知何时会变成零,只有那个奋斗的你才能让你安心。